越来越多的百姓聚在登闻鼓下,要求朝廷查个水落石出。“这事情背后,明显有人推波助澜!”夤夜王府书房,王晖清瘦的身影陷在圈椅里,听了暗卫禀报,脸色阴沉如水,他脸埋在掌心,靠在桌案,冷声开口,“当初你们怎么办的事?怎么会有漏网之鱼?”暗卫跪在他脚下,满脸愧色,“秀水村山深水阔,或是藏着没被发现?原是派人守了半年,以防遗漏,不成想还是失了手,只是没料到这个活口,居然闹到了京城来。”大晋律法,若有诉讼纠纷,先寻里老调解,往上便是县官,再至府衙的推官,倘若案子犹然无解,再告至提刑按察使司,地方最高一级还有巡案的监察御史。这个案子倒是稀奇,一路越讼,径直告到了京城来。“这背后若说无人推磨,属下不信”王晖神色晦暗盯了他一眼,暗声道,“大晋律法不许越讼,凡越讼,高一级便笞五十,他都越了这么多级,足够打死!”暗卫苦笑,“理是这个理,人也在当日给拘了起来,可事情越弄越凶,已民怨沸腾,都察院虽拿了人,却不敢用刑,老爷,对方是个高手,懂得拿捏七寸,太子刚监国不久,闹出这般大阵仗,于咱们不利!”“他这是冲我和太子来的!”王晖怒焰勃勃,沉沉扣着桌案,眼神幽黯盯着暗卫,“当年的手尾都收拾清楚了吗?”暗卫揩着汗,“若真要查,自有人出来交差,查不到您头上,但属下就怕那件事暴露咱们这么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哪!”“我何尝不知!”王晖重重咬着牙。短暂沉默后,王晖深吸一气,“这件事要压,却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压,不能让它发酵,也不能被人抓住尾巴,明白吗?万一不成,便尽早结案”末了又问道,“那个人靠得住吗?”暗卫禀道,“您放心,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幕后是谁,属下也从未透露过痕迹,个中厉害也告诉于他,他愿意以性命保住他儿子”“好,这件事你去办”暗卫前脚离开,又一心腹焦急推门而入,径直跪在他脚跟前,神色凝重道,“老爷,大事不妙,当年韩坤把红缨小姐绑架送入皇宫,不是动用了一批黑衣高手么,其中一人认得红缨小姐,前年您送红缨小姐离开时,恰恰被他撞见,而最恼火的是,此人现在落在了谢堰手里!”王晖闻言一口血涌上嗓间,“怎么可能?哪有那么巧的事?谢堰是神吗,哪能掐捏这么准?”心腹汗如雨下,“属下也是纳闷,不过幸在属下赶到的及时,在那人开口前用暗器射杀了他。”王晖悬在嗓眼的心缓缓落了落,只是瞬间又挑眉望他,“你当着谢堰的面动手?确定没漏踪迹?”心腹意识到什么,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浑身僵硬道,“属下当时没想那么多出手后满城转了许久,方才回来”说到最后语气低迷,已不那么自信。近来,谢堰步步紧逼,行事极为狠辣,像是一座山,沉沉罩在他们心头。王晖脸色如布寒霜,漆黑的瞳仁里,缓缓蓄起一眶锋芒,“谢堰乃心腹大患,不得不除。”容语这两日都在关注秀水村一案,暗中着人确保墩子安全,恍惚想起先前委托谢堰帮忙寻找红缨,这么久了,也该有消息,犹豫再三,六月初八日夜,悄悄换了夜行衣来到谢府。邵峰是在容语掠至墙头时,方才发觉她的踪迹,他从树梢跳下,吓出一身冷汗,心下琢磨,若容语有心杀谢堰,谁也拦不着,一时心中忌惮万分。“容公公,你怎么来了?”容语负手立在院中,见书房黑漆漆的,不像有人,皱眉问,“谢大人呢?”“去了二皇子府还没回来呢。”邵峰凉凉打量她几眼,“容公公寻我家主子何事?”容语明显察觉邵峰对她有几分敌意,倒也不意外,颔首道,“我寻他有要事,我在这里等他。”二人干站着,你看我,我看你。眼神来回交锋。容语最后上下扫了他一眼,确定邵峰打不过她,于是将脸别开,不再露出兴趣。邵峰鼻子都气歪了,狠狠咽了一口气,面色狰狞问,“容公公,我家主子这不是还没回么,未免公公无聊,在下陪公公过几招?”容语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看在谢堰救她的份上,便给他侍卫喂喂招。于是,二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待金尊玉贵的谢二公子回到谢府,便见书房外的庭院已被拆的七七八八。若非确定自己没走错路,还当到了某个灾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