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珩本来是昨晚跟她说事的,奈何机灵的小姑娘跟皇帝道了声晚安,吱溜就跑进西次间她的寝房里去。这辆马车跟当初去赣州的马车里的装饰差不离八,里面案几上的累丝红宝石熏炉升起淡雅的沉水香,轻轻袅袅在这并不算狭小的车厢里。还没等汪彤儿坐稳,谢玉珩也紧随其后,撩摆登上车厢里来。随后,马车哒哒地慢慢走动起来。谢玉珩上得马车来,先从车壁的暗柜里把黑漆盒子拿出来,从里面拿出本书来放到面前的案几上。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这才把脸正对着汪彤儿说道:“彤儿,你不会真的想去科考?”咦?他不应该首先是逼迫自己跟他回京吗?“诶,谢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汪彤儿本想打开折扇摇一摇的,只是刚刚为了送行,走得急,没带扇子。她自从假冒秦玉后,习惯手执一把骚包的洒金折扇,手中有扇,心中不慌。“彤儿,在本世子面前不要再装。”谢玉珩讳莫如深的眼神,盯得汪彤儿莫明的心慌起来。望见他坚硬的下颚,线条凌厉而完美,仿佛绷着一股劲。话说,这种强势的占有欲极强的男子不是她的菜。加之不顾别人的意愿,非要纳自己为妾,你再有天人之姿的样貌又怎样?不还是左抱右揽的渣男一个。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嗯哼”说道:“谢公子真会说笑,在下乃一介草民,拿什么装象?”谢玉珩耐着性子,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抬,收敛起锐利的黑眸,语气温柔地说道:“彤儿,做男子很累的,要养活一家老小,担当起家里赚银子的重任,把家给撑起来。像你之前去斗茶大赛,为了赚银子去李家茶馆唱小曲,是不是很累?”谢玉珩没等汪彤儿开口,紧跟着又循循善诱道:“想当初你在府里过得多自在?不愁吃不愁穿,万事都不用你操心,这日子不好吗?”汪彤儿被他这么一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简直要飙粗口。那样子没自由受人管束的日子,依照容嬷嬷所言是要做到:站要有站像,坐有坐样。尊卑有别,贵贱有别。笑不露齿,见人不能瞪眼看。说话声音要轻,遇到主子都要下跪见礼。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准违逆······嗬,嗬嗬!一生一世被关在后宅子里依仗男人过日子,恕本姑娘做不到!汪彤儿心中打算着,这是最后一次表明自己的心迹,没有下次了。于是,对着谢玉珩冷下脸来,声音更是冷冷的说道:“这位谢公子,说的话真好笑!”“你之前说在下像你家掉下山崖的小妾,你那小妾要是还活着,我想他定不会跟你回去的。这一次是被你的未来世子妃给推下山崖,下一次说不定就会被你的世子妃给推到河里也不是不可能的。”“再有,假使你后院其他的姨娘嫉妒她,为了争风吃醋直接给她灌一碗毒药了事。是不是谢世子?”“你会说,你可以保护她不受伤害,你能保证你每日都待在家里吗?老话说,宁做穷人妻,莫为富人妾,不要说我本就是男子,假使我为女子,定会不愿意的。想那位彤儿姑娘与世子爷的身份天壤之别,她如今还能仗着几分颜色得世子爷一时新鲜,待将来年老色衰呢,岂不要日日仰人鼻息?我想她定不愿过这样的日子。”“谢世子,你还是安心找一个贤良淑德的世家女成亲过日子去吧,在下身为男子,还望您不要再认错人,为难在下了。”汪彤儿这话实在是诛心之言,却又无一字不实之处。想他乃世家子弟,自己又位高权重,日后怎么可能不是三妻四妾,左抱右揽的,世间美貌女子千千万万,想要嫁给他做妾的美貌女子多了去,何必纠结在这一跟藤上不放呢?不用说他,就是自己的便宜爹秦宝臻还三房姨娘跟几个小房。两手打算汪彤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愿意’,已经把自己心中的想法都一一表明出来,聪明理性且要面子的谢玉珩理应不会再纠缠着不放。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能有几人不懂?想到这,汪彤儿对着外面赶马车的车把式喊道:“停车!”可是外面驾车的车把式怎可能听汪彤儿的话,停下马车?没想到,谢玉珩移坐到汪彤儿身边去,却叫他紧紧握住手腕,脸色转青:“倘若我就是不放手,你要如何?”他脸上明明酝酿着风暴氤氲着寒意,却还能够表现得如此镇定,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