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膊的搬运工们膀大腰圆,肌肉虯结,他们健步如飞,扛著硕大的木箱在商船和海港间来回穿梭。身著五颜六色服饰的商人和船工们如织梭般穿行其间,口中叽裡咕噜地说著薑月窈闻所未闻的语言。
空气中不再仅仅弥漫著海水的咸腥味,越来越多的气息混杂著,扑面而来——茶叶的清香、香料的辛辣、鱼货的腥味,还有些她无法分辨的奇异香气。
薑月窈的眼眸愈发明亮,闪烁著兴奋的光芒:“这裡一定有很多罕见的香材。”
在此时此刻,她一路航行的疲惫和对未来的不安,都被短暂地抛之脑后。
“昂。”十一颔首:“不过,真正的海市隻在每年十月十五举行,那时的好东西才多。”他语调笃定:“到时候,我带你去买香材。”
当初,他就是在海市买下瞭莺歌绿。
“客官有所不知,今年十月的海市还不一定能开呢。”船将靠岸,船主听到他的话,一边指挥人放下舢板,好运送人员往来,一边遗憾地道。
“为何?”十一微微蹙眉。
能登上这艘客船往来海市的,都是懂规矩的行傢,船主也并不打马虎眼,叹息道:“岸上不太平,龙骧卫盯上瞭海市。”
“摄政王的龙骧卫?”薑月窈讶然地问道。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龙骧卫,上次还是在连傢把她带走去成亲的路上。她有点困惑,摄政王的亲卫怎麽不留在盛京,会跑到这儿来?
“是啊。原本,海市与岸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些日子以来,龙骧卫怕是找香材急红瞭眼,连海市也不肯放过。”船主对龙骧卫既有忌惮,却又嗤之以鼻,压低声音道。
“为什麽龙骧卫这麽著急找香材?”薑月窈困惑地问道。
“听说是摄政王急著要一丸奇香。所以,市面上怕是没什麽新奇香材。”船主看瞭十一和薑月窈一眼,他眼光毒辣,一眼就知道少年是海市的常客,而少女定然是初次来。
船主笑瞭笑,道:“不过,客官总有客官的门道。”
“那是自然,进桫椤山找就是。”一旁有锦衣华服的船客故作老成地说道,垂涎地瞥瞭薑月窈一眼。
他方才可是盯著她看瞭好久,知道帷帽下是怎样绝美的娇颜。
他说著,忍不住往薑月窈走瞭两步,语气轻佻:“隻不过,桫椤山传言隻进不出,连疯子都不敢去,可不是等闲之辈能去的。所以,小娘子要是怕……”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声惊呼,整个人竟哐当摔下瞭船!
“诶?”薑月窈唬瞭一跳,下意识地往船下看去,却被十一揽住腰。
少年声音清冷:“走瞭。”
他提足轻点,将她稳稳当当地带上通往海港的舢板。
除瞭与落汤鸡同行的人著急忙慌地下舢板去捞人,船上和船下的人,不管对落海还是对十一精湛的轻功,竟都不怎麽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