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下的人撑著舢板,把落汤鸡捞上来。落汤鸡惊魂未定,眼看十一居然带著薑月窈若无其事地与他的舢板,他气得正欲破口大骂:“你——”
十一回头,平静地看瞭他一眼:“这儿,在海市外。”
同行之人顾不上这是金主,一把按住落汤鸡的嘴,让他隻能发出呜咽声。同行人对十一哈腰点头,讪讪陪笑:“失敬,失敬。”
等他们的舢板驰远,薑月窈才稍稍撩开帷帽,困惑地抬头看向十一,小声地道:“他们这是?”
“海市外,生死勿论。”十一伸手,重新替她戴好帷帽,云淡风轻地道。
薑月窈倒吸一口冷气,轻拽他的袖子,忐忑不安地道:“那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她完全不会武功,而十一又未痊愈,她隻怕自己会成为十一的拖累。
“恐怕不行。”十一语气轻松,带著她上岸,熟练地走向码头上挂著“海市坊”的办事处,道:“这儿,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这儿?”薑月窈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十一的傢竟然在这儿。
“那、那海市内安全麽?”薑月窈连忙问道。
“生死勿论”这样的话著实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还行。”十一想瞭想,颔首道:“海市内,由海市主维系治安。不问来历,不问身份,隻谈交易。任何破坏规矩的人,不仅会被永远驱逐出通宝岛,而且会被张贴悬赏令。”
他早年就接过两单。
这两年,海市再没有出现新的悬赏令,想来大傢到底想留命赚钱留命花。
说著,他向薑月窈要过玄武天龟玉令,交给办事人员。
办事人员恭恭敬敬地接过玉令,核对之后,让薑月窈在入场券书上画押,然后将玉令并两张系绳的铜铸铭牌交给十一,又命人领十一去取马。
十一收回玉令,将其中一块铭牌挂在薑月窈的脖颈上,顺便把玉令重新交给她:“这块铭牌就是你在海市内的通行证,表明你交过入场费。要是遇到海市卫巡逻查验,让他们看一眼就行。”
薑月窈忙不叠地点头,把玉令收好,稍松一口气:“有海市卫巡逻,那我们应该挺安全的。”
十一将她抱上马,随口道:“喔,但是我傢不在海市内。”
“诶?”薑月窈一震,睁圆眼睛,惊诧地看著他。
窈窈看起来好可爱,像一隻竖起耳朵的机警小鹿。
十一翻身上马,将她圈在怀中,尽管他传音入密,但还是忍不住贴紧薑月窈的耳朵,稍稍蹭瞭蹭她的脸颊,道:“通宝岛这一线海港,由四通街和八达街组成的地方,才是海市的范围。”
“那、那你傢在哪儿?”薑月窈声音微颤,有些紧张地问道。
十一策马扬鞭,藏下心裡涌起的小小坏心思,一本正经地严肃道:“桫椤山。”
薑月窈:“???”
她默默地,贴得离十一更紧瞭。
在薑月窈的想象裡,船客口中“隻进不出,连疯子都不敢去”的桫椤山,应是悬崖峭壁林立,毒虫瘴气弥漫的险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