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陈顺察觉到了不对劲。“我担心,张崇光已经成了一个赌徒,粲粲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大约陆大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开始跟陈顺统一了称呼,许君粲的名字升华为。‘粲粲。’了。“不要多想,会没事的。”陈顺再次加了车速。“嗯……”……“谁他么扰人清梦?”床上的人被破门而入的声音吵醒,翻了个身,想看清发生了什么,但他实在太久没照到自然的天光了,门口照进来的光太刺眼,他只能闭上眼睛,“谁啊?有病吗?这他么是你家吗?你等着,老子弄死你。”张崇光用一只手遮着眼睛,另一只手随手抄起一个空的啤酒瓶,晃晃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正要朝着这个不速之客冲过去,给他致命一击时,未曾想脚下都是圆滚滚的啤酒瓶,他未踏出一步就“砰”的一声趴了下去。膝盖撞在啤酒瓶子上,脚踝七里八拐的转了几个弯,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脏污的房间里立刻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声。“张崇光!”嚎叫声戛然而止。这一声名字和彻骨的疼痛让他醒了酒,身体开始哆嗦起来。“张崇光,你,还活着?”逆光里高大的身影像看蝼蚁一般看着地上的人。“我没钱,求你了,我没钱,你找我老婆去要,她住在花园街36号楼507,她有钱,你去找她要好不好,别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啊!”张崇光到现在还以为是哪个要债的,别说他刚把脖子和脚踝都给扭了,根本抬不起头看不到进来之人的脸,就算他能抬起来,大约也只能看见逆光里的高大身躯而已,怎会认得来人是谁?“张崇光,你还记得2012年的高考吗?”“什么高考,我早就不是学校老师了,你放了我吧!好不好,我保证,下午就去跟我老婆要钱,给你们还钱,求求你,放过我吧!”逆光里的身影弯下腰捡起一个酒瓶来,他将酒瓶垂直置于张崇光脑袋上方大约俩米的距离,他说:“你忘了2012年做了什么事吗?”“我真不记得了,大侠,大哥,爸爸,我叫你爸爸,你放过我……”“砰……”啤酒瓶垂直落下砸在了脑袋上,不是那种强烈的撞击能把酒瓶震碎的砸,而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从高处掉落,砸在一团用硬纸壳包裹的浆液中,纸壳没碎,浆液却被混成了浆糊。不过啤酒瓶毕竟还是太轻,没有那么大的效果,但也够张崇光喝一壶的了。“啊……好痛,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呜呜呜……”张崇光的脑袋被一脚踩下,嘴被踩在地上,张不开口。“给你点提示怎么样?当年,你想改掉我的志愿,毁掉我的人生,摁?”许君粲发力,脚下踩的重了些。可脚下的张崇光却再没敢发出任何声音来,他身体哆嗦不已,霎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点反抗的劲头都没有了。许君粲对一个不想反抗的人没有任何踩在脚下的兴趣,他收回脚,伸手提起张崇光后颈上的衣领,像提一堆烂肉一样把他拖出房间,扔在地上。空气终于能好一点,许君粲长长吸了一口气,在自然光线里,张崇光总算看清了许君粲的脸。这是一张英俊的青年人的脸,棱角分明,布满寒霜,依稀还能看到当年染着一头黄发,张扬至极,仿佛天下都容不下他的叛逆少年的影子。可是,如今的他,再没有少年的脆弱和无知,此时的许君粲就好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一切尽在掌握,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张崇光身体缩成一团,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许君粲看着地上这条没骨头似的蛀虫,真想一脚踩死他算了,但是,还不到时候。他蹲下来,开口道:“你弄我就弄我,为什么不放过大海呢?或者,你为什么不把我们俩个一起毁掉呢?”“呵呵……”张崇光已经不祈求许君粲放过他了,一个人在一心求死时,总是能回光返照般的释放出最后一点力量来,他眼神里闪烁着轻蔑,“就是为了这一天啊,为了让你变成今天的样子,让你疯,让你痛不欲生,让你一辈子活在悔恨里,一辈子永远惩罚着自己,你不能幸福,不能快乐,因为一旦你感受到一丁点快乐,陆大海被毁灭的人生就清晰的印在你的脑袋里,提醒着你,你的人生是偷来的。”“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真他么痛快啊!老子临死之前还能有这么痛快的时候,真是值了,值了呢,哈哈……”伴随着张崇光张扬的大笑声,陈顺和陆大海终于到了宾馆楼下,陈顺一拳打倒试图阻止他们上楼的宾馆老板,撂下一句,“出了事你能负责吗?警察马上到,你最好先想想怎么解释”,然后扬长而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