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人,她秦芬已经做过了,再想要她伸手管事,除非是范离亲自来求。
可是范离也并没有叫她管闲事的意思,她何必多这个事。
五少奶奶坐在当中,看看下首一脸从容微笑的秦芬,又往上看看满脸慈祥范夫人,只觉得这份客气比从前的针锋相对还叫她发毛。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五少奶奶可没有笨到家,连忙抚着肚子,低下头去。
范夫人碰了儿媳妇一个软钉子,连一句多的也不说,立刻改了话头:“也是,你们年轻人自有事情要忙,哪有替我们操心的道理,该我们做长辈的替你们操心才是。”
范离和秦芬,近来只忙些搬家的事,若是从前,大夫人一准要扯着这话讥讽几句范夫人,如今反倒顺着话头说了下去:“是,小七马上要搬出去了,那宅子可不是得好好收拾。”
自打进门,秦芬便是个性子和软的新媳妇,如今仍旧没改了那副从容端方的模样,可是谁也不敢拿她当新媳妇揉捏了。
一屋子女眷,客客气气叙了一上午的话,临别时还客气地退让几下,谁也不肯抢着先走。
五少奶奶如今机灵起来,瞧秦芬笑容淡淡,知道她不喜这副推来推去的场景,捧着肚子喘两口气:“大伯母,太太,请恕罪,我身子实在沉重,得告退了。七弟妹,请扶我一扶。”
她这肚子,如今成了个万金油,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用一用,可是大夫人和范夫人竟好像很认可,连忙挥手放了妯娌俩出去。
五少奶奶也不敢当真要秦芬送到屋里,出了院子便道要散心,与秦芬分手了。
穗儿不解,望望秦芬已经走远,悄声问主子:“七少奶奶如今是范家内宅里说话顶硬气的了,怎么少奶奶不趁机和她多叙叙家常?”
“罢了,七少奶奶已经要搬出去了,咱们且还得在这里熬上一辈子呢,也不能光讨好她,咱们也得顾自己呀。”
穗儿只觉得主子如今全变了个人,再不是从前糊糊涂涂的也样子了,稍一沉默,又道:“那少奶奶方才还为她开口,岂不是又得罪了大夫人和太太?”
五少奶奶脸上神情奇异,似笑非笑地叹口气:“少爷如今虽升了官,却再没回西山营去……”
听了这话,穗儿也不由得默默叹口气。
皇帝好像铁了心要给范离撑腰,亦或是要对旁人标榜这兄弟两个冰释前嫌,非把范家这兄弟俩放在一处。如今范离是正三品的定远将军,范夔便是他手下的一名四品副参将,兄弟两个,竟大有相伴相依的意思。
如今范夔不知是不是认命了,回家来一句抱怨的话也不说,只日日埋头理他的公文,五少奶奶摸不透丈夫的意思,只能自个儿拿捏着分寸,在内宅小心过活。
另一头,桃香扶着秦芬,望一望院子里枝头上勃发的新绿,道:“姑娘,咱们要不要也去散散心?”
秦芬并无大事,想了一想,便应了桃香,主仆两个,慢慢往园子里走去。
一路上,婆子丫鬟都是毕恭毕敬,老远瞧见秦芬便停下脚步,垂手低头问声好,等着秦芬过去。
桃香还没受过这样的礼敬,过了片刻,竟忍不住龇牙咧嘴一笑:“嘿嘿,安哥儿来说些娘娘召见的话,就镇得府里上下这样了,咱们这小舅爷真是好威风。”
安哥儿才是个毛孩子,乳牙才脱了两颗呢,有什么威风的。
还不是那日太子在门口随意说的两句话,算是给秦芬撑足了场面。
秦芬把这话一说,桃香立刻拍着脑袋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咱们安哥儿确实没这样的本事。”
这丫头如今还会举一反三了,侧着头想一想,又兴奋地嘟囔起来:“太子虽然身份贵重,到底不管下头人杂事的,我想,大夫人和太太说不得以为这是昭贵妃的意思,所以才对姑娘如此客气。”
“得啦,有什么话,藏在心里就成,不必事事都拿出来说。”
话音未落,南音从远处匆匆寻了过来:“姑娘,有贵在外头求见呢,说新宅的屋子窄小了些,咱们那套紫檀的罗汉床和桌椅板凳,不太放得下,他问能不能拆开摆放,得来请姑娘的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