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5林丰拿了大氅,小心翼翼的披在轩辕凛身上:“皇上,天寒地冻,您要保重圣体。”轩辕凛挥挥手:“下去,朕想自己呆一会。”可林丰哪里敢走,倒春寒正是厉害的时候,轩辕凛不拿手炉,不披斗篷,就这么站在这雪地里,如何让人放心的下。林丰偷偷瞧他的手,堂堂九五之尊,手上竟然生了冻疮,这说出去谁能信?然而朝中不管是宗室还是朝臣,轩辕凛都只与他们谈政事,以往明明十分亲密的轩辕净,如今也屡屡面圣被拒,虽说除夕宴的事,皇帝还没有处置任何人,但谁都瞧的出来,君臣是离了心了。如今大昌上下,竟无一人能劝得动轩辕凛。林丰无可奈何,只能站在寒风里等着。轩辕凛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脸上瞧不见表情,林丰只敲了一眼就连忙垂下头,没多久,眼前的地面上,那被披在轩辕凛肩膀上的斗篷就滑了下来。他连忙抬头,只瞧见轩辕凛抬脚走了,可眼前却并没有路,他是笔直的朝着御花园的假山去的。“皇上?您这是要去哪?”轩辕凛不吭声,程欢死后,他看着十分平静,既不发作人,也不曾露出多少悲伤来,只是时常这样木愣愣的戳着,旁人说话,他也并不理会,仿佛没听见一样。便是连程欢的后事,也没问起过一句,任由贤王去置办了。众臣都只当是人死如灯灭,轩辕凛终于看开了,心里还颇为高兴了一阵子。可唯有林丰察觉到了不对劲,轩辕凛人前仍旧那副样子,即便寡言少语了些,可该做的事情一样没落下,可人后,就全然变了幅样子。可他只是一个奴才,做不得帝王的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寸步不离的护着。眼见轩辕凛离那假山越来越近,他连忙硬着头皮将人拉住:“皇上,前面没路了。”没路了?轩辕凛怔了怔,抬手摸了摸那落满雪的假山,将成团的雪抓在手里,一眨不眨的盯着看。林丰眼瞧着他的掌心被雪冻得通红,却愣是不肯松手。他瞧着自己都觉得冷,心里捉摸着回头要去太医院要些治冻伤的药。那团雪到底还是在轩辕凛手里化了,他僵硬的动了动手指,茫然的看了林丰一眼:“不见了。”林丰被他的话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劝他回大明宫休息。如今大明宫越发冷清,程欢先前死而复生,如今又死,宫里都传他是妖孽,来祸害皇帝的,这大明宫里伺候的宫人便越发警惕小心,便是青天白日里都不见几个人影,更何况这深更半夜。林丰小心打着灯,不错眼的瞧着轩辕凛,唯恐他这样心不在焉的走路,会不小心摔一跤,然而一路安稳,他们平平安安的到了大明宫。目送轩辕凛进了主殿,林丰双手合十,对着程欢先前躺过的位置拜了拜:“奴才知道您不是什么妖孽,皇上可没对不起您,您一定要保佑皇上。”说完他也不敢多留,连忙进了内殿,小太监正兑了水伺候轩辕凛洗漱,他瞥了眼那铜盆里蒸腾的水汽,心里一跳,连忙窜过去,探手一试,这一下却被烫的险些叫出来。他一巴掌甩在小太监脸上:“要死啊你,这么烫的水怎么用?!要是伤了龙体,你有几条命能陪?!”小太监忽的跪在地上不停求饶,林丰心里还有气,如今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这些不懂事的奴才还要来添乱,简直糟心。他还要教训人,冷不丁耳边响起水声,他回头一瞧,是轩辕凛用了那烫死人的水洗了脸。他瞳孔一缩,连忙凑过来抢下了轩辕凛手里的布巾,却瞧见他的脸已经被热水烫红了,一双手骤冷骤热,竟有些皲裂。“这是怎么说的……皇上,这么烫的水,您怎么用了?”轩辕凛盯着那被拿走的布巾看,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竟让入了神,隔了几息才极轻微的摇了摇头:“不烫。”他说完便挥了挥手,让人退下。林丰不敢再多呆,端了水往外走,等出了宫门,他犹豫着又探了探水温他,烫的他指尖一缩。他就说,几句话的功夫,那么烫的水,怎么可能就凉了下来……可这样的水,皇上怎么就用了?林丰心里古怪的很,等内殿没了动静,悄悄走进去收拾了地上的衣裳,随即脸色微微一变,数九寒天,为何他穿的竟是单衣?林丰抖着手将内殿寻了个遍,竟真的没瞧见棉衣。这宫里内侍的胆子,竟大到了这个地步?连伺候皇帝都不经心?!他心里憋着火,将掌管衣饰的内侍喊来,狠狠教训了一顿,小太监被他骂的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解释:“公公恕罪,奴才就是再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轻慢皇上,是皇上自己说如今的天气不必穿棉衣……奴才怎么敢违抗皇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