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赠与你,可总担心是自个想岔了,」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地说:「届时你不肯收,又像避着其他对你示好的姑娘般,从此躲着我,那滋味…想着就难受。」玉想说着,急急抹了抹眼睛。
曲慕涛方才恍然大悟,他一直点到即止,不敢说得太明白,和玉想顾虑的竟并无二致。霎时既喜悦又心疼,轻轻牵起她,温言道:「是我不好。往后每件事,我都对妳说明白,再不让妳独自苦恼。」
玉想双颊绯红,眼神清亮无比,将玉佩置于他掌心,终于露出微笑。
眼看此时天色已大亮,两人只能话别。曲慕涛很舍不得松开她,这一刻他已等了许久许久。
他握着她手,低语道:「我同样相信陛下与娘娘是天赐良缘,陛下会想通的,给他一些时日,多陪着娘娘。这段期间朝堂应该会将南凛放在当务之急,以陛下的性子,终会设法查出因由,找娘娘澄清误会,妳们别担忧。」
玉想点点头,心里踏实许多。
* * *
待曲慕涛离去,玉想简单梳洗一番,备妥洗脸水,打算回里屋唤醒祝玥暖。一进门,只见祝玥暖将图纸铺得到处都是。
「回来啦。」她对玉想招呼一声,又伏在案上振笔疾书。
玉想惊诧地瞧着她,正欲开口,又听她道:「想想,我这次真闯下大祸了。」祝玥暖指着舆图,「本来大燕形势是强于周越的,这下岂不颠倒过来?无怪乎陛下震怒。」说着又急急在上头画记。
玉想看她除了略显烦躁,却是精神奕奕,与平日并无二致,这才试探道:「二小姐,妳全好啦?」
「好?好甚么?」祝玥暖头也没抬。
「就是,妳昨晚挺吓人的。」
祝玥暖停下笔,缓缓道:「初听着是挺难受,可陛下应该更难受吧。」不知陛下身体可好些了……她轻歎口气,「一直消沉也不行,得设法补救啊。」忽又懊恼地揉揉额角,满心愧疚道:「却不知曲大人现下如何,竟连累了他。」
「曲大人没事的。」玉想立即答道,看她一愣,主动解释:「我方才见过他。」遂将曲慕涛先前所言大致交代。
祝玥暖听闻,禁闭期间仍会有太医出入,宽心不少,想着届时可向太医们打听陛下身体状况。
「曲大人让咱们别担忧,兴许南凛一事解决了,陛下会接着查明那河西走廊驻兵之事。」玉想说着却面泛红晕。
祝玥暖心下奇怪,伸手探她额,温言询问:「妳可有哪不舒服?脸挺红的。」可也没发烧就是。
玉想一愣,呵地笑出来,缓了会悄声道:「妳是对的,我方才将那玉回赠曲大人了。」说完脸色更是红润,却又微微蹙眉。
这甚么反应?祝玥暖不解地问她:「那应该开心,妳怎么那副神情?」陛下也没责罚曲大人,烦甚么?
玉想轻咬唇瓣,歎息道:「妳与陛下闹矛盾,我和曲大人反而成了,那妳可怎生是好?」
「爹和娘也闹矛盾的。」祝玥暖立即道,「长姐跟昭旭哥哥这么好,也不能免俗闹过一两次。」她忽地一笑,「我倒不信这世上还有从不拌嘴的夫妇来着。」
她随意豁达的态度跟昨晚截然不同,玉想一时接不上,只是诧异地盯着她。
「我想过了,陛下正在气头上,手边事又多,待他缓过来,我向他解释,再写封信回周越问问驻兵之事。」祝玥暖想了一会,明朗道:「昭旭哥哥不会趁人之危,想来周越不致在这时为难大燕,只要弄清楚,会没事的。」她温和一笑,拍拍玉想的手,拉着玉想进内室,「妳开心些,睡一会。脸色不大好,昨晚吓着了吧?」
「可我想陪妳。」玉想硬生生吞下呵欠。
「要不我陪妳躺一会?」祝玥暖热切提议。
直至隔日太医来诊平安脉,俩姑娘才惊觉自个将事情想得过于轻巧。
从前平安脉一个月请一回,由当值太医独自前来探脉,加之祝玥暖体质好,这例行公事总在说笑中完成,从未有须开方子调理一事。如今每隔两日就有太医前来诊脉,且大阵仗跟进一屋子侍卫,均是生面孔,拥簇着太医前来,领着太医离去。莫说带口信给曲慕涛,就是和太医说上两句也不成,许是下了封口令。
太医们离去时又开了药方,嘱咐让娘娘按时服药。玉想研究了一会,见都是些养气滋补的药材,配得也极是温和,暗松口气,不解道:「说得好似妳病了,可方子又不是这么回事。这站了一屋子黑压压的人,怪发毛的。」说着不自觉靠祝玥暖近些。
祝玥暖同样不明就理,却有更挂心的事。她很想问问陛下伤势复原情况,但太医们总避着她目光,三缄其口。
今日好容易盼来相熟许多的申太医诊脉。
祝玥暖鼓起勇气,轻声询问:「申太医,陛下那伤可好些了?」
申太医却似听不见,自顾自探脉、写药方。
就连申太医都这般了……祝玥暖心下委屈,不再多言。
申太医将药方交与玉想,一语不发起身。行至门口,申太医却没跨出门槛,忽转回身,隔着侍卫道:「娘娘,陛下龙体无虞,还请娘娘宽心。」又对玉想提醒:「娘娘脉象弱许多,寝食方面须多留心。」这短短两句话,却教侍卫们骚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