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条不紊地转了个圈,“出去吃吧。我在房间里好闷。”“行。”胡涂倒很爽快,“就在酒店的餐厅吃,还是去别的馆子?你有想吃的吗。”沈醉扣好扣子,挑起了香水。他慢条斯理道,“我对琦市不熟。你去问问燕名扬,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呃”跟沈醉相比,胡涂在某些方面算是个老实人。他一时没明白沈醉的用意,还以为沈醉真是需要燕名扬替自己挑吃饭的地方。“燕总现在应该在休息。”胡涂迟疑道,“他之前是说过有事就联系他,但为了选个饭店吵醒他”“什么?”沈醉挑香水的手一停,拇指和中指无意识夹起。他立刻皱起了眉,“这大白天的燕名扬在休息?”“燕总好像是今天早上才到琦市的,”胡涂叹了口气,“我估计他昨天一夜是没睡。”沈醉又脱下了刚搭好的衣服。他打了个哈欠,在梳妆台前一手撑住了下巴。原来燕名扬一个晚上没有睡呀。那他还能若无其事地来陪我吃早餐。还调戏我!不对,是妄图调戏我。沈醉在房间里叫了午餐,自己一个人吃的。或许是早上真的吃多了些,今天中午他兴致缺缺,比平时少了小半碗米饭。下午沈醉有个采访,是琦市本地的官方媒体。吃完饭他换了一套不很出挑的常服,收拾了下外间。这次来的记者专业素质不错,提的问题不是博噱头的类型,偶尔又蕴锋刃于无形。“这次查资料的时候,”准备的问题问完后,记者语气像在闲谈,“才发现沈老师其实跟我手下带的徒弟一样大。”沈醉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微睁大了点,没有立刻作答复。他略带疑问地笑了下,娴熟地保持镜头下的表情自然淡定。“没什么,”这位记者说完自己摆了摆手,笑道,“只是感慨沈老师确实年少有为。”这个问题准备过。但不记得了。沈醉并不胆怯。他露出一个流畅的微笑,薄唇微启,“谢谢你。”“我在采访前做准备时,看过很多关于沈老师的报道。”记者颔首,继续道,“无论是新闻、八卦还是影评,提起沈老师都绕不开一个词。”“天才。”他口齿清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沈醉在镜头下从14岁长到如今,早已学会控制表情宠辱不惊。他能听出这个记者的语气不是夸奖和奉承,而是一种理智平等的询问和查证。“您自己也这么觉得吗?”记者继续道,“又或者说,对您而言,演戏难吗?”一旁的摄像机近距离捕捉着沈醉每一刻的反应,记者也时刻留意着沈醉的神情。无论是作品还是本人,沈醉一直给人一种神秘而有距离的印象。他不笑时气质很特殊,清冷又柔和。“在我刚开始演戏的时候,”片刻后,沈醉歪了下头,冲记者笑了下,“我根本不懂什么是表演。”“甚至在我因为《流苏》站上银云奖红毯时,我都不懂。”“你要硬说那时我有什么天分,也只能是听话、努力和幸运:我遇上了夏儒森导演。”记者对这种回答很满意,“那现在呢。”“《左流》还没公开上映,但网上评价极高。”“《左流》是我演艺生涯里的一个分水岭。”似乎是下了一个决心,沈醉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它让我真正明白我过去的表演是什么,也让我领悟到表演的难度。”“以及最重要的,比演戏更难的是出戏。”采访结束,沈醉客气地将这位记者送下楼。胡涂也跟着一起,把记者送上车才回来。往电梯间走时,沈醉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是燕名扬的司机。“沈老师。”司机看见沈醉,连忙打招呼。沈醉点点头,往他身后看了看,“燕名扬呢?”“燕总大概还要半小时才用车,”司机手上拎了个塑料袋,“昨天走得急,我出去买了点自己的生活用品。”沈醉愣了下。司机见状解释道,“本来燕总是打算早上再回琦市的,但是昨晚从年会出来,忽然又改成连夜回了。”沈醉背后的胡涂一听,立刻明白燕名扬多半是看了自己发的微信,听说沈醉哭了才提前回来的。他欲盖弥彰地朝其他地方看去。沈醉却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不咸不淡地看了胡涂一眼。胡涂正想解释,沈醉的目光又转了回去。或许是大厅人多,沈醉没有纠结胡涂向燕名扬汇报消息的事。“燕名扬待会儿要用车?”沈醉问司机,“你知道去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