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错话了,方廷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坏了,坏大发了。须臾,方廷已抖如筛糠地重新跪好,忍不住在心里说:干他娘的,早就听说裴怀恩这个人生性放浪,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谁承想这狗日的还真连傻子都不放过啊!
出神的功夫,裴怀恩又冲过来踹他。
裴怀恩顾忌着方廷的好医术,没有贸然出鞭,但踹的却是一脚更比一脚狠。
“……不要再让本督听到你说这种话了!”裴怀恩像是无处发泄,踹完了方廷之后,又转身找方廷的药箱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稳当下来,一把将李熙拎到方廷面前去。
“再诊,仔细给本督诊!”裴怀恩一手捏着李熙后颈,单膝跪下来,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方廷说,“你听着,我不管他以后是不是还能有子嗣,也不管他到底会不会散尽内力,我只要他能长长久久地活着,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同我一起在这个腌臜的人世间受罪!”
话赶话说到这份上,裴怀恩已隐约猜着李熙落得如此下场,全是因为他的刻意拖延。
裴怀恩为此很恼火,可他不知该怎么和旁人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心软。
不就是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么,有什么的?裴怀恩在心里对自己说,横竖他早在回来那天,就想过要把李熙给阉了。
不就是……不就是练了十几年的功夫全没了么,这也没什么,这是这个小骗子应得的教训,任何骗过他的人,都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李熙又在抹眼泪了,似是被吓着了。裴怀恩直到听见他哭,脸色方才稍稍缓和些,又伸手把他抱回床上。
一时无话。
良久,裴怀恩的情绪才又顺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李熙后背,哄李熙睡觉。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裴怀恩低下头,用一种温柔到近乎诡异的语气对李熙说,“这里没你的事,你快睡,等你睡醒了,我再给你扎只草兔子玩儿。”
说罢再转头,双眉一瞬压低。
方廷会意,忙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低头听裴怀恩吩咐。
“还有你,你也不要怕。”
裴怀恩有些嫌恶地看了眼方廷,心里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沉吟说:
“罢了,方廷,你只管放宽心给他治,不必再另外考虑什么子嗣或功夫的问题。至于其他的,你说什么,本督便听什么。”
方廷怎么可能不害怕,他怕得连声称是。
却听裴怀恩沉默片刻,又思忖着对他补充说:
“不过么,倒也不必治的太快,只要是确定能治好,多傻两天也没什么的。”
证词
李熙听不懂裴怀恩说话,他不想睡,他睁着水玉珠子似的眼看方廷,扭头朝方廷笑了下,把方廷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裴怀恩厌烦方廷的诚惶诚恐,见状便摆摆手,赶方廷出去。
李熙倒不怕裴怀恩,还伸手让裴怀恩抱,他虽然刚和裴怀恩吵过架,心里仍然觉得裴怀恩亲切。
那毒已发到了第二阶段,李熙现下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全身都暖融融的,体验到了一种从出生起就没有过的舒服。
“喂,坏蛋。”李熙脸蛋红红,面上刚被吓哭的泪痕还没干,便开始委屈巴巴的和裴怀恩讲条件,“团团睡醒要两只草兔子,两只。”
裴怀恩朝李熙瞪眼睛,语气很凶地说:“你该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