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傲雪,本该凌霜而立。
裴怀恩说到这里,胸膛几经起伏,而他背后那梅花,也如活了一般,随着他的喘息起起落落,如欲望蔓延。
“他们要教我顺从。”裴怀恩说。
顺从一切,尤其是命。
可是冥冥之中,随着背后梅花一朵接一朵的盛开,裴怀恩最终不仅没能学会顺从,反而渐渐生出燎原般的野心。
为什么要顺从?何必要顺从?
如果说,京都于他而言是樊笼,那么他不要再做任人把玩的雀,他要做锻造这个笼子的主人。
室内萤色点点,李熙煎熬的有些说不出话,他愣愣看着裴怀恩背后那簇梅花由上到下,渐渐隐在被衣物遮挡了的腰际,如跗骨之蛆,再难清洗。
半晌,李熙阖上眼,忽然感到很疲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父皇怎么会有错。”李熙断断续续地说,似是在回忆,“铁证如山……真该让父皇去漠北,亲眼瞧瞧舅舅是怎么死的。”
裴怀恩闻言捧起李熙的脸,细细碎碎的吻他——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缠绵但点到为止,仿如他们之前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互相好奇又彼此吸引——总之这吻里什么都有,唯独少了点爱。
裴怀恩笑着说:“不止是封家,待到日后事成,我还要把你的兄弟姊妹们全部杀干净,就像你的父皇当年将我家人全部杀干净一样。但……我实在很喜欢小殿下的活泼,所以只要小殿下听话,我会让你长命百岁。”
李熙张了张唇,在身下难缠的撩拨中得以休息,眼尾晕开层红。
李熙说:“可是厂公,就算把京都的人全部杀干净,你就高兴了么。”
裴怀恩眉头紧锁,没回答,反而自顾自地接着说:“能否翻案有什么要紧,横竖名声这东西,我早就没了,既然如此,我便要一步一步的去到最高处,我——”
李熙突兀的打断他,说:“厂公。”
裴怀恩嗯了声,眼睛看向李熙,听他继续往下说。
于是李熙便说了。
李熙说:“厂公,我没有哄你,我是真的想帮你翻案,尽管知道这很难。”
裴怀恩听得有些不耐烦,正欲开口反驳,但李熙凑过来与他额头相抵,伸手搂他的脖子。
“厂公。”李熙慢慢地说,齿间气息让满身情欲烧得滚烫,“我心里想帮你,不是因为可怜你、同情你,而是因为不论我怎么想,我都姓李,因为于你而言,我生来便是李氏子孙,是父皇的儿子。我要帮你,这不是施舍,是道歉。”
裴怀恩冷眼看他,将他的话全当笑话听,少顷说:“殿下菩萨心肠,就算自己沦落到这般境地,也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