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霍决彬彬有礼颔首微笑,左手裹着绷带,但无损他英俊雅痞的姿态。
他的右手臂弯,挽着一位靓丽可人的妙龄女子。浅栗色长发,挂脖晚礼服,奶茶色镶钻美甲,一身正式晚宴的装扮。
郎才女貌,明眸善睐,看起来十分登对。
时闻一动不动地看,看得心烧,心觉眼熟。
仔细想了想。
哦。她想。是俞海鹏的女儿。
又默念那个名字,俞天心。
时闻见过她一面,还认得她的发色和背影。
也认得照片里这家餐厅。深入海底的景观,整个云城仅此一家。霍决刚回国那天,他们还在这里偶遇霍赟和俞天心。只不过这次俞天心对面换了个人。
看拍摄日期,是时闻得知许朝诚死讯那天。她在电话里听见的水流声,约莫就是餐厅海缸造流系统发出的响动。他哄她“别乱跑”,实际上正在和俞天心共进晚餐。他回来得很晚,但一如既往给她带了郁金香。
再往后翻。好几处不同的场景。好几套不同的装束。好几个不同的日期。
他们不止见过一两次。
时闻觉得脑内的齿轮转得很钝、很慢。像金属生锈带来的滞涩。掉下的锈屑刺得她轻微颤栗了一下。
她不断想起很多。
想起他早出晚归。想起他说忙。想起最近几乎没有在一起吃过的晚餐。想起他偶尔与出门时不一样的衬衫。
但奇怪的是,她惊讶,却又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
“这是霍叔叔要求的吗?”她听见自己异常平静地发问。
霍赟没有回答。
时闻自嘲地抿了抿唇角,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是不是霍铭虎要求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决没有拒绝。抑或说,没法拒绝。
对于生在权贵豪门的男女而言,利益至上的婚姻形式,往往不可避免。
尤其是被寄予厚望的家族继承人。
霍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或许早在知道霍赟不是霍铭虎亲生子的时候,时闻就设想过这种可能性了。
如果那个位置属于霍决。
那么权力是,桎梏亦是。
恋爱归恋爱,婚姻归婚姻。恋爱随心所欲,婚姻计较得失。这是截然不同的两样东西。就后者标准而言,如今的时闻,确实算不上一个好选择。
只是俞天心前不久还在跟霍赟约会。时闻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变化得这么快。更没想到,霍决看似满心满意的痴缠,转身却是斑点满身。
她有事瞒他。他也有事瞒她。彼此都信誓旦旦毫无秘密。
某种意义上,也算扯平了。
时闻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打算。是认真经营,还是礼貌敷衍。是暂时妥协,还是长久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