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被抱着坐起身,软绵绵伏进一个宽阔怀抱,淡淡的烟味令她皱眉,又使她感到安全。
那人用手掌反复抚摸她的背。
力度很重,仿佛她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热闷出了一身湿淋淋的汗,必须要这样重的力气才能拭去热意。
实际上根本没有。
时闻被摸得胆战心惊,心脏砰砰直跳,烦躁地要推开那人倒回床上。
那人耐着性子哄了声“好了”,单手扶稳她的背,用医用酒精小心擦过腰窝与脊骨。
不知这样摆弄了多久,时闻终于重新得到安稳的睡眠。
梦中隐隐有被窥伺的错觉,目光如有实质。
——或许不是错觉。
霍决坐在昏暗的光线里,沉默而直白地观察她每一处细节。
时间几乎没有改变她什么。
她还是那么漂亮,像一只落不到地上的精灵。
长的四肢,薄的肩颈,杏眼乌发,嘴唇饱满,令人不自觉有亲吻的欲望。
亦如身上的苦橙叶气息,由季风雨浇淋出的明亮清爽。
霍决缓缓转动着右手腕的白奇楠念珠,克制着,低头嗅一嗅她。
仿佛一条饥肠辘辘的蚺蛇,腰腹拖曳沉重的尾,终于等到猎物闯入陷阱,在思考要不要即刻吃掉。
最后,是她帮他做了决定。
光怪陆离的梦境在脑中炸开,时闻无法深眠,因咽喉肿痛而无意识地喊了声“渴”。
霍决起身倒满一杯温水。
时闻闭着眼抱怨完,就把事情撇开了,将脸别过,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霍决坐到她床边,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按进她颈侧柔软的鹅绒枕。
“你自己喝不了。”
他靠近了,彬彬有礼地询问她的意见,“要不要我帮你?”
没有人回答。
于是他俯下身,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
“快说。”又耐心问第二遍,“要不要我帮你?”
时闻被打扰了睡眠,不满又不安,试图拍开那片令人心烦意乱的雾,“唔”了一声,发出短促而无意义的梦呓。
霍决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说:“好。”
玻璃杯里的水在晃动,像起伏不定的梦。
一杯水饮至一半。
霍决的动作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温柔。
时闻被捏着下巴湿漉漉地舔吮。他刚抽过烟,呛人,恍惚间让她以为自己被渡了一口辛辣的烟。
浸润的水在唇舌间打转,喂进去一些,来不及吞咽,又洒出来一些。
霍决摩挲着那枚泪痣,一点点将她下巴吻干净。
渴意被缓解,时闻却不觉轻松,反倒本能地感到一种被吞没的危险。
“……苦。”她不由缩紧身体。
不住抚摸面颊的那只手短暂抽离,紧接着一阵窸窣作响,像是塑料纸拆封的声音。
下一次哺过来的水,变成了草莓薄荷味。甜丝丝的,欲盖弥彰稀释掉那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