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承天殿之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尖锐的鸭嗓拖着声线徘徊在朝堂之上,余音刚歇,一道苍老却不失力道之声马上响起——“臣,徐良有事启奏。”言罢,走出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手持象牙笏,铮铮道:“启奏太子,皇上龙体欠安已有数日不曾早朝,如今局势动荡,漱涟王又不在朝中,羌、辰两国已有些蠢蠢欲动,臣斗胆让众大臣们往内殿探望陛下,以安臣心。”话落,底下便有不少人附和,朝堂一时有些嘈杂。“徐大人心念我朝社稷实乃黛国之幸,只是父皇龙体欠安不便多扰,朝中之事便由本殿监国代掌,诸位都是我朝的栋梁,本殿还要仰仗诸位多多辅助。”司马无缺温文一笑,看向底下臣子。“太子言重,太子既是圣上钦点的监国,臣等自当倾尽全力。只是殿下,如今民间民心涣散,漱涟王不知归期,如今正值非常时期,是不是要派人再前去打探?”“徐大人多虑了。”司马珏笑吟吟看向徐良,所有人目光便凝向他,将众人的目光收入眼底,眸中幽色流转,这才道:“四弟做事一向有分寸,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岂会如此不济,与其加派兵力去寻他们,倒不如加强城中防卫,确保父皇的安全,你说是不是柳相?”一身朝服,更衬得平素这如玉男子丰神俊逸,柳梦留面上挂着清风朗月般的淡然,只是对司马珏片刻的对视中眸微微一闪,终是浅勾了唇,“三皇子所言极是。”见柳相已是如此答,那老臣终是没了异议,朝中又商议了其他一些事便散了朝。进了内殿,司马无缺便敛了所有神色,回身看着来人,眸中带着几丝隐忍的愤怒,沉声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三弟。”太子监国,不过是一个幌子,自从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开始,他就在谋划,不得不说,他这个不曾相认的生母临死前倒是给了他不少助力,朝中旧势力的支持,早就让他在暗中·将皇宫翻新了血液,而司马默的意外离京却无疑是天赐良机,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收手?乱世之局司马珏心下冷笑,看着怒瞪着自己的司马无缺,脸上是掌握一切的从容,却是另转了话——“皇兄如今身居监国之位,自是国事繁忙,父皇皇后那边就由本殿代为探望了。”“你!”“对了,进宫也有些日子了,倒不知皇嫂和我那侄女过的如何——”“司马珏,你若敢动她们分毫,就带着我的尸体去上朝吧!”“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她们自然也是好好的。”看着司马无缺愤恨不甘的离去,司马珏这才敛了笑,“那边近日有何动静?”闻言,他身边一个弓着身的太监便轻声回话,“皇后娘娘一直照顾着,不过皇上今晨又咳了血。”“可有吩咐什么?”“不曾。”司马珏冷哼一声,边旁的太监便不敢出声。老狐狸,看你能犟到几时!柳相府下朝后柳梦留已换了一身便服,虽已深冬,可他依旧一袭单薄月牙长袍。于亭中负手而立,手中摩挲着刻着复杂纹路的黑玉牌,一个月前,他被司马帝秘密召见,当他接过这足以号令三军的黑玉虎符时,似乎就预见了以后要发生的事。所以近来朝中所有的变动,他其实都是知晓的,包括司马帝的打算,果然,这个帝王中意的只有那个已经离京的幺子。太子?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的垫脚石。他摸着黑玉牌的手慢慢停下,眸也随之深弥,这赌注押在他身上,司马帝也终是百密一疏了。好在,结果不会改变。风来,那绣着墨竹的衣摆翩跹,容如月,而他的眸,安静淡然的如一块玉,静静看着墙一角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翠竹。那样的背影,看着有些渺远,而他就如谪仙般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似思似怔。那日与空缘所谈之言一遍遍在耳边回旋,乱世之局,终究,还是被打开了么?脑海中倏地就闪现出一个倔强身影,眸间微微一震,良久,似是轻轻一叹,乱世之人,她本不该来。“公子?”金玉在后头小心出声,手里搭着一件雪白大氅,想是为某人而备。再转身,刚刚那番神色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素的淡然,眼似是不经意从那一角幽竹掠过,淡淡落下最后一道指令:“今晚便启程吧。”夜·未央宫司马凌霄半卧在塌,不过半月,这个曾睥睨天下的国主此时形容枯槁,鬓角全白,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病态,饮尽每天都会例行送来的汤药,淡淡问了句,“老四那边还是没消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