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为什么要管我!”虞深朝他吼。
“因为我想要个正常的家!”虞浅逼得更近了些,情绪崩溃,声音盖过窗外轰隆隆的雷鸣,“只有你戒毒成功了,远离这些脏事烂事了我才能回到颜航身边,哥,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你当我求求你,求你配合治疗,求你让我早一点回我的家,早一点让我回到我的男朋友身边,行吗,我求你”
一句话到最后,卑微的祈求越来越弱,眼前潮湿模糊,虞浅垂下双手,茫然转过视线,在长发之间脆弱不堪的低着头,除了滚泪的下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哥。”虞浅累得说话都要耗尽体力,像是叹息,“我求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也许有那么一瞬,虞深灰扑扑的瞳孔之中短暂清明,但很快,那点清明再次被仇恨取代,他拼了命地挣扎起来,将虞浅从他身上掀翻。
“你个没良心的,我赚钱把你养大,到头来你兜里有钱了,连给我花一点都舍不得,虞浅,你就该死,我就不该管你,怪不得你爹妈把你生下来就丢了,你从一开始就该死在孤儿院里,你就不该活着,没良心的白眼狼,你该死”虞深一句一句的咒骂,所有恶毒的言语劈头盖脸砸向虞浅。
砸得他有些迷茫。
虞浅甚至没觉得被骂的有多疼,他揉着自己的锁骨,盯着窗外暴雨如瀑,清冷寂寥的雨夜,只是觉得有些——不知所谓的迷茫。
直到医护人员冲进来,手忙脚乱用镇定的药物压制疯狂挣扎的虞深,虞浅才撑着地板,很慢很慢地站起来,走到病房外,他还能听见虞深对他一字一句灼烈的诅咒和谩骂。
骂他不是人,骂他是白眼狼,骂他自私自利,骂他早就该死,骂他是个没用的废物,骂他是个天生的祸害
虞浅仰起脸,下意识想从裤兜里面掏一根烟出来,可是摸了很久都没摸到烟盒,他才想起来从颜航开始管着他以后,他已经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了。
最后,他蜷缩着蹲下身子,偏过头,轻轻咬住自己纹着yh字母的手腕,将他止不住的眼泪和啜泣掩藏在长发之后、喉咙深处。
偶尔觉得肩膀上的重担实在是压得他难以喘息,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就会往被窝里一缩,蜷缩着睡觉,最好是能一觉睡到棺材里,再也别睁眼。
上一次这么崩溃还是在得知虞深就是和尚回家的那一天,他发着高烧,不想面对现实,淋雨一场,回家倒头就睡。
不过这次,他自己的家里没有人会照顾他了,他闭上眼睛是一个人,睁开眼,还是一个人。
他大概是中午回的家,这一觉也真是能睡,再睁眼,拉开窗帘看着外面阴沉沉的雨天,他懵懂地在床边扶着脑袋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辨出来现在应该是几点,慢吞吞把手机打开,才看见时间。
“姐。”虞浅看着她乐了乐,“你说慢点,等我找个纸笔,把你的金句都记下来。”
“少贫嘴了。”钟大丽白他一眼,也笑了,“姐跟你说这么多,是为了告诉你,你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去改变虞深自己选的路,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年轻,大好的日子在前面,往前看,放自己活得轻松一点,珍惜你和颜航的幸福,足够了。”
嘴被捂上,老狐狸坐在高处,长发晃动,还不忘凑到他面前,轻声调戏:“声音轻点老公,你的室友们帐篷离得都近,能听见。”
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提醒,颜航更崩溃了,只能侧过脸,咬住老男人的手腕不出声,此时此刻,他觉着自己就是条便宜的小鱼,虞浅都不用钩,心甘情愿扑腾着就跳上岸了。
颜航都不知道这双眼睛到底该看哪里才好,有时候抬头看看天窗外的月色,看看山景看看树啊草啊。
更多时候睁开眼,就能看到虞浅细而有力的腰在他眼前,他恨不得把他的大脑变成刻录机,将这画面永远留存,在以后无数的时光中一遍又一遍回味。
“老男人。”颜航抬起手背捂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虽然特别的不好意思,但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想说了。”
“什么?”虞浅笑了。
“你的”颜航呼出一口气,“腰和屁股,真的,很好看。”
147努努力
等到结束的时候,虞浅用卫生纸收拾了残局,重重地扑到垫子上,翻身一滚,躺进颜航怀里。
两人都没平复呼吸,帐篷里,彼此呼哧带喘的声儿听得很清楚。
颜航倒在松软弹性的气垫床上,身体疲倦,心灵却亢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是双手搂着虞浅,仰头看着帐篷顶上的天窗景色。
“雨停了。”虞浅枕在他肩上说。
第二天闹钟响起,颜航实在是困得起不来,迷迷糊糊伸手把闹钟按断,想着再闭目养神一分钟就起床,结果这一闭,就闭出去二十分钟,等到他猛地惊醒,已经在迟到边缘徘徊了。
身边的虞浅还没醒,颜航着急忙慌却轻手轻脚地跳起来,抱着衣服跑到客厅换,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回屋拿水杯的时候,还在被窝里的虞浅动了动,无意识地哼了一声。
家里还没来得及装窗帘,颜航蹲在床垫边上,看着晨曦落在虞浅眉眼之间,晃得睡梦中的老男人微微皱眉。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虽然这人披萨店休假,每天都在家里呆着,但颜航总觉得他一副疲倦又沮丧的样子,好像一直提不起精神。
“我给你做早饭?”虞浅说话很含糊。 钟大丽又叹口气:“你也就是没娘,你要是有娘,我能比你娘还了解你,阿浅,从那天搬家颜航问你用不用邀请你哥来看一眼被你拒绝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以你从前对你哥那个依赖的黏糊劲儿,你搬了新家怎么可能一声不跟他吭。” “阿浅好阿浅听话点。”虞深眼角突兀地流下一滴泪,捧着虞浅的手哀求,“哥哥太难受了哥哥不碰那东西会死的,像是有蚂蚁在爬,阿浅,好阿浅,最后一根,真的是最后一根,哥保证,哥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