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热气在他耳边吹拂,不似挑逗,倒象是调侃捉弄,萧策也不回头,单手抱住恶作剧的身边人,将她环在胸前,两人顿时再无任何空隙。 “石秀若再给你添任何难题,我便将他府兵的所有俸禄都浮没——长江水道湍急,浮没一两艘补给也是自然之事。” 他的声音一本正经,说的居然是如此犀利歹毒,倒是让疏真扑哧一声笑倒,简直直不起腰来。 萧策眼中暖意更浓,“有什么烦心的,也不要老是一个人操心,吩咐下面人奔走便是。” “我明白……” 疏真伏在他胸前,不知怎的,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她的声音有些含糊,“萧策,假如……” “嗯?”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不是公主,而是一个平凡女子,你还会爱上我吗?” 恶名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萧策的轻微不悦,使得胸膛也微微震动,“先帝所出公主甚多,早在变乱之前,便有意将其中一位下嫁于我。” “你答应了?” 萧策瞪了她一眼,轻拧脸颊一记,笑道:“当然不曾……我有幸见过几位公主,那样的仪仗排场、行事做派……只会让人感觉齐大非偶。” “那什么又与我纠缠不清?” 疏真反捏了他腰间一记,问道。 “我们初见时,你在悬崖边的摸样……” 萧策回想起当初,下意识的,将胸前身躯抱得更紧,“那般坚韧悲怆的神情,现在想来,仍然让人心疼……” 疏真乍听这一句,只觉得整颗心都是火热,然而,当她想起当初那一幕时,心中更蒙上了无穷阴霾,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还觉得冷?” “不……” 她低下头,深深埋入他宽大的朝服之中,暗夜中,她的声音听起来带些脆弱意味,不复平日的冷静果决,“只是有些累了……” 暗夜中,纱帷随风而舞,将亲密相拥的两人遮在一处,无尽旖旎风光中。 苏合香的沉凝将一缕血腥味压了下去,疏真闭上眼,将冰冷的脸庞埋入温暖宽厚的胸膛。 浓黑的眼睫在无人觉察的黑暗中微微颤动,掌心略微凝固的血痂再次在激烈紧握下迸裂—— 我只是想握紧如今拥有的这一切,即使坠落阿鼻地狱,也甘之如饴。 尖利的指甲在黑暗中闪过凶险的冷光,一切随之归为沉寂。 …… 疏真仍在昏迷之中,整个人好似在做着什么噩梦,一会喃喃自语,一会浑身痉挛。 朱闻取过桌上水盆,不断以湿巾擦拭疏真的额头,但她的额头仍不断沁出冷汗。 “药已经灌下去了,为何还会如此?!” 面对朱闻的质问,匆匆披衣赶来的叶秋亦是无计可施,沉默了半晌,朱闻下定了决心,连被带起疏真,朝着中庭而去,“备车,我要去谒见父王。” “你这是做什么?” 叶秋倒是吃了一惊。 朱闻头也不回,夜色瞑迷中,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父王那里,有秘藏的风干水晶果。” 叶秋一时恍然,随即却皱眉道:“风干水晶果只能发挥一半功效,你何苦如此?” “只要能缓解她的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朱闻远去的身影带起一阵凛然秋风,叶秋张了张嘴,却是如释重负的苦笑道:“小师妹,真有人为你疯魔了。” …… 宫门已经下钥,燮王几乎是从寝殿生生唤醒的,他并未大发雷霆,只是从王座中居高俯视着长跪在地的朱闻,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喜怒,“水晶果乃是内库中无上珍藏,你居然要寡人为了你一个侧室而用?” “是。” 朱闻一动不动,任由膝盖酸疼得有些失去知觉,仍是巍然不动。 疾风呼啸声从耳边袭过,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朱炎冷笑道:“你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心!” 朱闻任由耳边血痕流下,却是擦也不擦,“儿臣如今心智无比清醒。” 他停了一停,随即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让朱炎警惕的犀利光芒,“听说最近那个剩下的朝廷使者天天在宫里大放厥词?” 不等朱炎回答,他的笑意越发冷戾,“儿臣不才,倒是愿意做父王手中的这把刀,给朝廷一点颜色看看。” 朱炎顿时目光一闪,明白了他的意思,彼此都是聪明人,他定了定神,只觉得荒谬可笑,“为了那个女人,你居然愿意顶下这个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