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了老人和孩子,即便是有经验的人家夜里烧了火盆,很多人依然被冻病了,小孩子抵抗力原本就差,这一场雪咋暖咋寒的,小小的身体很快就发起热来。
初九一大早,村里不少人家抱着孩子去县城里瞧大夫,苏谷也有些发热的症状,倒不是他身体素质不行,只是以往在苏家每年他都要来上这麽一场,像是排毒一样。
只有去年例外,或许是有顾渊的异能温养着,也可能是他保暖做的好,所以才没生病。
说起来也是他运气不好,初八的晚上沐浴的时候他发现水凉的快一些,他想着随便洗洗就出来了也没让人加热水,结果正好碰到了降温的档口,整个人就昏昏沉沉起来了。
寻常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黏人一些,苏谷也是一样。
他不吵不闹,也不肯睡觉,就睁着眼睛窝在床上一直看顾渊忙前忙后的为他用异能强健筋脉,又抓了药在炉子上煮着,趁着空閑的时候把捂在额头上冷敷的毛巾换一换,整个人忙的像陀螺。
苏谷看着看着就嘿嘿笑,然后得到顾渊一个安抚性的摸摸头,他心里甜丝丝的连发热带来的难受似乎都好了很多。
苏谷不愿意睡顾渊也不明着强迫他,只是在又一次用异能疏通筋脉的时候着重按压了几个穴位,不一会儿苏谷就察觉到了一阵无法缓和的困意,在顾渊轻声安抚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迷迷糊糊期间似乎又发了热,不多时又察觉到冷,时冷时热的身上不舒服。
又一次热起来后苏谷用脚蹬开被子想让自己凉快一点,可惜一旁守着的人每次都能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蹬开被子之前制止了他的动作,然后额头和手心就能感觉到令他舒适的清凉。
虽然清凉只有片刻时间,却也让他睡得更安稳。
就这麽折腾了一夜,第二天苏谷睁开眼睛就见顾渊身上盖着另一床被子和衣睡在他身边,他没有发现苏谷一家醒来,安睡的面容有些疲惫。
苏谷再次闭上眼睛,没有打扰正在沉睡的人。
他本只想闭目养神,谁知后来又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是被一阵清甜的香味唤醒的,那香味熟悉的很,是他喜欢喝的海鲜粥的味道。
苏谷环视屋子一圈,没有看到顾渊的身影,不由得唤了一声:“相公?”声音有些沙哑。
“在呢!要方便吗?”顾渊的声音从外间传来,紧接着他人快步走了进来:“感觉怎麽样?哪里还不舒服?”
苏谷摇头:“已经好多了。”顿了顿又有些难为情的说:“相公帮我拿件衣服吧,身上这件穿着不舒服。”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亵衣有些潮湿,要是就这麽穿着去茅房肯定是不行的,可床头又没摆着换洗的,就只能求救顾渊。
顾渊一直在担心他的病情,这会儿也没发现苏谷的难为情,很快就从衣柜里取了干净的亵衣出来,还把腊月最冷的时候才穿的大氅也拿了出来:“披着这个就不用再穿外袍了,外面没人,外袍没这个暖和,一冷一热麻烦的很。”
苏谷没有拒绝,趁着顾渊替他拿鞋子的时候快速换好了亵衣,裹着氅子小跑着去方便。
其实这种情况用夜壶会更方便,但不论是苏谷还是顾渊都不习惯用那个,所以提前没有準备。
洗漱完吃了米粥,苏谷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昨天夜里烧了一场后没再发热,只是嗓子被烧的哑了,头也还有些昏沉,偶尔咳嗽一两声。
他自觉已经好了,可顾渊不听,押着人继续躺在床上歇着,又拿了一把新的砂锅,加了水在小炉子上热着,自己则在外面溜达一趟回来后手里多了两个新鲜的大雪梨。
雪梨是他们这里原来就有的品种,只是个头没这麽大而已。
雪梨削了皮去掉了梨核,放在小砂锅里加了冰糖和银耳,还有几块陈皮一起煮着,一看就是为苏谷準备的清痰止咳的糖水。
流光缎
世人常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饶是苏谷平日里身体素质很不错,彻底养好病也用了五六天时间。
眼看着再过两天就是元宵,张主簿来串门的时候说今年县里的元宵灯会会很热闹,因为今年几家大户为了给家里的老人和小孩积福,联手请了两个大戏班子在街上唱戏,老百姓一听有戏可看,都牟足劲儿往县城里赶。
顾渊有时候不怎麽能体会老百姓们对于看戏的执念,但苏谷对此却是深有体会,他想起自己年幼时候能上街都会高兴很长时间,能在街上看到杂耍就让他很是满足,更别提比杂耍更热闹的戏班子了。
戏班子家当多,唱一出戏少说要几两银子,只有大户人家才能请起得起,平日里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县城附近村子里的人听到消息都高兴的很。
十五这天一大早,顾渊和苏谷也都去凑热闹。
过年的时候街道两边的铺子檐角上挂着的红灯笼都还在,为了让元宵更热闹些,一家布庄还捐了一批红布做成花团装饰在沿路上,显得更喜庆。
顾渊有些好奇的看着路边石柱上绑着的布花问苏谷:“哪家布庄这麽大的手笔,这少说也得浪费几十匹布吧?”
苏谷想起之前了解到的传言,轻笑一声说道:“去年入夏的时候王家布庄不知怎的闹起了内讧,干了很多年的老师傅被逼走了,新上任的师傅可能是不大熟悉染料,所以染坏了一批布,大约就是这些了。”
流言是这麽传出来的,具体情况谁知道呢?尤其是这些家大业大的布庄,染布的手艺和调色的秘方都是祖传的,家族势力稍有变更就会引起大动蕩,这些都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