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吶吹的震天响,不多时这事儿十里八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一看这架势就明白劁夫一家是得罪了什麽人,这才被人整治了。
不过寒冬腊月的又没什麽事情忙活,看看热闹,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再者他们也看不上劁夫一家子的做派,就连之前关系还算得上可以的,如今也决定日后还是不走动为好。
朱家峡村的村长一听鲤桥村苏家的秀才公要请他,还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本还想拖延一阵,谁知一听他们还请了衙门里的衙役过来,立刻就不敢再耽搁,喊上村里几个说话有分量的族老就一起出发了。
说是族老,和年也没真让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出来,只是喊了几个在村里颇有威望的中年男人跟上就行了。
而王家院子里,朱家峡村的几个人越等心里越害怕。他们想开口说几句软话,在场的没一个人搭理他们。
劁夫一家眼见形势不好,连忙改口:“村长就不用叫了,我以后再也不来了,这事就此作罢,可好?”
苏谷轻嗤一声:“你倒说的轻巧,我家哥儿的名声是你想污蔑就白白污蔑的?今天这事儿在你这里开了口子,我就非把他堵上不可。否则日后十里八乡,哪家光棍汉娶不到媳妇就跟你一样来这麽一手,我们村里这些哥儿姐儿还活不了?”
这话说的在场的衆人心头一凛,是了,今天劁夫一家敢如此行事不就是仗着哥儿家爱惜名声不好反抗吗,今日劁夫为了能娶到言哥儿都敢编造说言哥儿手腕上有痣,明天会不会就有人编造比这更过分的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苏谷看向在场的衆人,语气严肃:“别的村我管不着,可鲤桥村里,谁家哥儿姐儿要是遇到这样的事,不要怕,尽管来苏家找我,只要你说的情况属实,我就为你做这个主。”
村长抽了两口旱烟,也点头:“名声哪里有命重要?咱们村未出门的哥儿姐儿们都记着,遇到事不要怕事,我个老头子还在,就能给你们撑着。”
刘远卓和几个年轻汉子也道:“是嘞,总不能让那些没脸没皮的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
“看咱们不扒了他的皮。”
衆人这样表态,朱家峡村的人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埋着头,不敢再多说。
几个婶子却隐约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也舒缓下来。
周婶和李叔婶笑道:“午时都过了,家里也没什麽好招待的。新积的酸菜好了,我们去给大家烧点酸菜汤暖暖身子。”
她们几个手脚麻利,酸菜汤又是农家最简单不过的汤食,缸里掏出来的新酸菜洗上一遍,放点油和葱末爆香加入酸菜煸炒,加上水等煮开的时间洗几个刚挖出来不久的新土豆,细细的切成丝放进锅里,水一煮开土豆丝差不多也就熟了。
这样煮出来的酸菜汤好喝暖胃,虽然不如米面顶饿,却也很能安抚人心。
衙役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第二锅汤煮开,来的人是朱衙役和他两个手下,他原本在城外巡看官道上的积雪堵路问题,恰巧看到了苏家的下人,一问情况就立刻赶了过来。
他是在半路遇到的,来的速度快,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朱家峡村的村长和族老。
那村长一看穿着官衣官帽的朱衙役就先软了腰,连忙笑着打招呼道:“朱大人,今日不知是您前来,劳您久等了。”
朱衙役没有故作威严,只严肃问他:“这黑汉子可是你们村的?”
村长点头,已经知道这桩事儿是劁夫惹出来的,他心里怪记劁夫做事不稳重,惹得他也受了连累,于是直接应声:“是村里的,只是这人行事并没有和村里的老人商量,今日正是我们真不知情。”
朱衙役又问:“先前他家和这王家可曾定下亲事、说好婚期?”
村长答:“十月里说好的,婚期也定在了十月末,只是后来劁夫这边出了岔子,婚约就不作数了。”
朱衙役继续问:“那亲事不作数可有人做见证?”
劁夫眼见形势对自己越发不好起来,便大着胆子吆喝道:“哪有人做见证,这亲事根本就没断,按规矩言哥儿还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朱衙役再怎麽说也是管着衙门里一队衙役的头头,手底下歪倔的汉子多了去,他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些犟驴,只见他目光一瞪,解下腰间的佩刀就拍在桌上:
“官爷我审人的时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给你削了。”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劁夫懦弱的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全场寂静,朱家峡村的村长大着胆子继续说:“有见证人,当初做媒的是我们村刘二家里的,王家退亲那天专门喊了媒人,刘二一家都去了。还有鲤桥村李家汉子也跟着,都可以做见证。”
这样的事同宗同姓的人自然是不能算见证人的,只有外姓人和媒人才算是见证。
王老汉和王婶子虽然家势单薄可在自家孩子身上也是费了心思细细琢磨过的,之前去退亲的时候特意请了见证人,就怕日后会为这事扯皮,也幸好他们早早就做了準备。
朱衙役就问人群里:“刘二家的和李家汉子可在?他说的话是否属实?”
刘二家的保了这麽一桩上不得台面的媒,心里气得很,早就和劁夫一家断绝了来往,今天根本就没跟着过来。
倒是李叔婶家的汉子站了起来:“回官爷,他说的实话,那天我跟着去了,王家的确把退亲的事和劁夫家说了,樵夫家也是同意了的。”
“知道了。”朱衙役示意李家汉子坐下,这才对劁夫说:“人证都在这里了,物证先前也送到你家去了,你还有什麽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