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早上出去的时候,梁慎言是听见了的,他一直以为那么小声,只有他听到了。
小胖他爸万万想不到几个月前的一句话被翻出来,连忙道歉,“我嘴贱,我不识好歹,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人。”
程殊眨了下眼,收回视线,很轻地笑了声,觉得没意思,转身回了房间。
他走了,梁慎言自然不会在院子里多待。
为了这种人,多陪他闹会儿都嫌浪费时间。
“操你大爷的张大力,还老子两百块的烟,你个龟孙子在背后使坏是吧!”程三顺反应过来了,气得擀面杖直接往他身上砸,“老子家的事,跟你有个屁关系,嘴比厕所还脏。”
擀面杖砸到胳膊上,疼得叫了一声。但这回一家子吭都不敢吭声,匆匆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几张钱,往水池边一放,狼狈地往外走。
闹事的一走,院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程三顺正生气,连擀面杖都不想捡了,搬了条凳子坐那儿,好一会儿不说话,呼哧呼哧地喘气。
林秋云沉默地站着,那些话句句都刺耳,她走得干脆,程殊却承受了不该承担的。
又过了会儿,她捡起擀面杖,又端了盆水把地冲干净。
“你说你,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好好的日子让你搅得。”程三顺习惯地摸烟盒,想起上回进医院,给戒了有段时间,“我对他再不好,那也养他这么大。”
闻言林秋云一怔,“你就当房子租给我,多个做事的,等他高考完,我还去城里的厂上班,他学费有国家补助,生活费跟别的我出。”
“几十岁的人了,说的什么话,该住住你的,跟谁撵你一样。”程三顺站起来,从她手里拿过擀面杖,“小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他们北方喜欢吃自家擀的饺子皮,给他弄点,住这么久了,别好像亏待他一样。”
好歹是在一起了那么多年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性格都没怎么变。
真了解对方,也真生分不起来。
林秋云听懂了他话里意思,跟进了厨房,好奇问:“小梁是在这租了多久,过年是要回去了?”
“半年。”程三顺解释了句,“算下来三月份到期,不过人家有钱,在乎这一个半月的吗?过年谁不回家去团圆,去了谁还回来。”
“那也是,都回家过年了,再忙忙不就到期了。”林秋云叹了声,“瞧着小殊跟他关系挺好的,这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
“谁知道的。”程三顺动作停了停,“不过人小梁心地好着,住这么久,有联系方式,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找他通通路子。”
林秋云瞪他,洗了手在一边和馅,“你可别乱攀关系,人家再有本事,也跟家里没关系。”
厨房里两人小声聊着,房间里那两人倒是安静得多。
他俩一人坐了张椅子,做着各自的事。
从外面进来后,都没什么说话的心思,所以干脆不说了。
今天原本是出去走走,解闷散心的,结果还变得更糟心了,头都磕破了。
然而心里反而不觉得烦躁,有一种发泄完了的平静。
“这道题你看看,我好像理解错了。”程殊把卷子折起来,滑动椅子到梁慎言旁边,“题干条件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