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氏习以为常,抹了把脸,一边后退几步,一边仓皇地替儿子辩解:“青郎也是没法子,阿娘年岁大了,左右婷义已经没了可青郎还年轻,秋闱在即”阮秉义气得想撑起上半身斥骂,可刚一动,腰背传来的扯痛令他瞬间就老实了。只能靠眼神输出愤怒,高声叫骂道:“蠢妇!难怪能生出那般不孝子!都是些没良心的货,阿娘还是你姑母,你怎能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视线扫到小钱氏瑟缩的肩膀和淌个不停的眼泪,阮秉义不由得一愣,她这反应,太不正常了!“蠢妇,你跟我说实话,阿娘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旁边?是不是!”闻言,小钱氏眼泪流得更凶了,惨白的脸上流露出二十分的惶恐,整个人抖得似筛糠。阮秉义与她夫妻多年,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睚眦欲裂,血液直往头顶涌。“你们!你们趁我出门拾药草,合伙杀了阿娘?!我以为,我以为是青郎一个人下的手,没想到!还有你!”不不!小钱氏拼命摇着头,想赶紧否认,可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很想告诉阮秉义,她没有害他娘,她只是只是被青郎的举动骇到了,没来得及阻止而已。她进屋去瞧阿娘的时候,青郎正掰开她的嘴朝里灌米粥。青郎说他没办法,米粥里加了料,阿娘闻出不对了,死活不肯喝。把阿娘毒死的,是一样的耗子药。只是那米粥,稀得能照人她煮的,她当然知道有多稀,自打阮氏被软禁佛堂,吴府那头便断了日常的接济。家里人都习惯了靠接济度日,忽然没了,好似天塌了一般。后来老贼婆嫁进来了,眼见家里揭不开锅,阮青郎日渐消瘦,那老贼婆便托人带话,叫她那两个儿子时不时送些米来。要不然她也不能容忍她至今!她今早煮的米粥,还是老贼婆前几天刚使人送来的只剩最后一把了。不多放些水,哪能够一家五口人喝哦,眼下已经不是五口人了。阿娘死了,老贼婆跑了,这家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小钱氏想出了神,连阮秉义的谩骂与质问都没听清。一个破枕头被砸在脸上,这才惊醒了恍惚的小钱氏,小钱氏看着暴怒的丈夫,又是一阵仓惶,心都揪到了一处。“你走什么神?贱人!我问你的话,你敢不答?等我好了,看我不打死你!狠心肠的贱货!”小钱氏又开始泪流不止,呐呐道:“我没我也没料到,我,我当时也吓昏了头”话没说完,就听到木门响起,阮青郎一脸阴鸷地走了进来,拉起他娘就朝外走。见状,阮秉义的矛头再一次对准阮青郎,厉声叫骂道:“畜牲!你敢擅闯老子的门?你给我站住!蠢妇,回来!把话给我说完”随着关门的一声巨响,阮秉义连人带话都被关在了屋内。小钱氏被拉得直踉跄,好容易等阮青郎松了手,小钱氏还未说话,阮青郎便点到了她鼻子上。“你和他说这么多作甚?!阿娘,他都不能动了,你还这般畏惧?阿娘敢和他说这么多,是以为自己没错?”小钱氏呆呆地望着阮青郎,喃喃道:“青郎,我的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阮青郎合上自己房间的木门,声音极低,却冷得瘆人:“阿娘,祖母是怎么死的,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做了什么,你都忘了?”想起阮老太太死前的情形,小钱氏吓得一声尖叫,抱着头躲到了角落里。“不不不,我不是,我那样做都是为了你!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啊!!!”见他娘吓成这样,阮青郎消了气,拿了个豁口茶盏想给他娘倒些茶水,可壶里干涩,哪里还有半滴水?阮青郎丢了茶盏,换了嘴脸,上前柔声安慰道:“阿娘,我知道阿娘都是为了我,我不是要吓阿娘,只要你把这件事烂在心底,没人能动得了咱们母子。”小钱氏颤抖的身形一缓,就听阮青郎继续道:“祖母害了姑母,她是畏罪自尽的,跟咱们没有一丝关系,这话,阿娘记住了没有?”小钱氏捂着脑袋连连点头,待瞧见儿子一脸的担忧,忽然悲上心头,伏在阮青郎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这一整天,一死一逃,连吓带气的,她是真怕极了!阮青郎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娘的后背,心里仿佛被千里冰封,脸上却温情一片。“阿娘,没事了,儿子会处置好一切的,您就安心,等着再次成为诰命夫人吧,阿娘。”吴府,馥春院。张管事与方管家一起,正向吴守忠夫妇回禀京兆衙门派人来府的事。“老爷、夫人,阮姨娘之死,阮老太太虽是最大的嫌烦,可到底是在咱们府里出的事,衙门来人搜查佛堂,也是常理,只是”看到方管家一脸的为难,江氏有些不明所以。“阮氏的事,咱们问心无愧,叫他们去查就是,有何为难之处?”方管家与张管事悄悄换了个眼色,张管事只好开口道出实情。“启禀夫人,老奴先前在佛堂查探之时,除了老奴还发现了些旁的东西只怕不好叫外人知道。”旁的东西?江氏一怔,不明白张管事说的到底是什么,正准备问时,却听到吴守忠清咳了两声,道:“我知道了,京兆衙门那边我来应付,你们都下去吧。”两人躬身而去。江氏美眸在吴守忠身上来回打量,吴守忠脸色不好,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道:“夫人若是想知道,私下里去问问徐嬷嬷就是”:()三娘子今天躺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