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巨大的天然滑雪场,无数人的交谈声,欢呼声,甚至还有此起彼伏的摔倒在坚硬雪地里的声音。
每个人都在肾上腺素飙涨中享受快乐。
很多年以前,他们也和父母一起去滑过雪,在肖安还不需要外骨骼就能跑能跳的时候。肖安本来还想刺宁刻一句,比如——我亲爱的弟弟。你觉得带你哥来这种地方,真的合适吗?
可当对方把装备都递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就什么不好听的话也讲不出来了。不是因为即使他说了对宁刻而言也不痛不痒,而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很想在雪场上驰骋。
他不是不可以,他做得到。他想去做。
宁刻或许经常来这里“舒缓压力”。他穿戴装备的速度很快,用的还是单板。
肖安穿戴好护具直起身来时,宁刻只留给了他一个潇酒的背影。
“都不知道等等你亲爱的哥哥吗?”肖安小声嘀咕,然后也向着宽阔的山麓俯冲而去,凌洌的风刮过耳畔轰鸣作响,他好像变成了雪地里的鹰,在寒冷的气流中翱翔,仅凭血肉之躯就能制霸一方天空。
在严酷的自然中,以最原始的力量获得自由。
御风的时候连灵魂都是自由的,肉体皮囊也困不住肾上腺素,灵魂在失重。他们下坠,他们翱翔。
他们坐上缆车回到山顶,又破开寒风冲向山麓,一遍又一遍,跌倒了就爬起来继续,冲到底就尽情欢呼,和身边的陌生人击掌庆祝。
不用思考,不用痛苦,连酸疼的肌肉都叫嚣着快乐!
直到天色黑尽,星光缀满天河,整座滑雪场都被银色的灯光所笼罩。
滑了不知道多少圈的肖安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摘了眼罩气喘吁吁。
至少比他多滑了一趟的宁刻漂亮地刹车停在他身侧,飞溅的雪花像天使展开的翅膀,在照明的冷光中熠熠生辉。
宁刻摘了眼罩,除掉护具,从滑雪板上走了下来,向肖安伸出了手。肖安抬眸看他,笑着将手搭进了宁刻的手心里,让他把自己拽起来。
“好累,但是好爽啊小刻。”他的尾音都是上翘的,“宁大医生说得果然没错,到大自然里活动活动果然很能抒发压力。”
“你哥哥我觉得,又能再奋斗个一百年了。”
在他说话间,宁刻三两下摘干净了肖安身上的护具,把双板和雪杖都交还给了工作人员。而后再接上肖安的话:“你在奋斗什么?”
他的声音总是显得那么平板机械,乍一听根本不像是在跟肖安聊天,反倒像是来砸场子的——你在奋斗什么,你有什么好奋斗的?
不过肖安现在心情很好,也不介意他弟弟说话的腔调,反正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啊,宽容一点宽容一点。
“人生理想啊,”肖安模仿着电影里的情节回了他一句“神圣不可侵犯”的台词,然后话锋一转,“接下来呢,雪滑完了要去干什么?”
“去酒店。”宁刻已经将游人自助的帕特车连上了端外,颇为复古的双人小车停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