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帝清心寡欲,跟神仙似的不沾人间烟火,若不是他气度非凡、雍容矜贵,谁能想到这是当今帝王。
常青仰天叹气:“仇人吧……”
此刻,被称作仇人的宁湘,成功拿到太医院为二皇子准备的药囊,连同几味药材一并带回琼华宫。
把宣明呈的药囊放好,才蹑手蹑脚关上门,拿出自己从太医院得来的几味药。
月信迟了这么久,随着每日愈来愈明显的反应,宁湘已经能够断定自己确实有了身孕。
她曾照顾过元嫔的胎,知道怀孕的人是什么样。
太医曾说女子怀孕前三月最要紧,进嘴的东西,尤其是药,一定要仔细查验过方能使用。
问题来了,这几味药材太少,比医书上的药方差得多,还是她厚着脸皮说自己行经不畅请太医开的。
有没有效暂且不论,她要怎么瞒天过海在琼华宫煎药服下?
自打宣明繁继位后,宣明呈这个纨绔子弟也忙碌起来,白日倒是甚少在寝宫,只是人多眼杂,她不能熬药。
唯有夜里夜深人静能给她机会。
新帝登基大典在三日后,宁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在小厨房把药煎好,至于有没有用,就听天由命了。
托宣明呈的福,她进宫数年,还能目睹新帝登基大典的盛况。
即便宣明繁已经要求从简,各项礼仪依旧繁荣冗长。
队伍列阵蜿蜒,宁湘和月霜远远躲在玉柱后面。
高台之上幡旗滚滚,宣明繁身着玄黑冕服迎阶而上。
天光朗朗,可见面如冠玉,气韵天成。
净闻法师游离尘世、孤高圣洁,终是携清风明日,降临凡间。
至此,他便只是宣明繁了。
帝王宝玺从他手上经过,宁湘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这会儿觉得心口空荡荡的难以宁静。
月霜伸手指了指,略有些惊奇地说:“今日登基大典,皇上腕间还带着佛珠!”
宁湘随着望过去,一眼便看到他大袖之下缠在手腕上的佛珠,暗光浮动,衬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愈发修长纤细。
月霜在旁边开口:“自皇上回宫也有些时日了,他虽还俗,这串佛珠倒是时时戴着,当真有几分纤尘不染的风骨。”
宁湘点头,但没忍住纠正她:“今日戴的和往日不同。”
月霜面露疑惑,她随口解释:“这是小叶紫檀,之前那串是金刚菩提。”
金刚菩提是盂兰盆法会那日法华寺住持所赠,净闻一直戴着从不曾离身,直到那晚她给他下了药。
情到浓时,她扣着他的指尖,将那串佛珠褪下,缠在了自己手腕上。
他应当极珍爱那串佛珠,只是不知今日怎么没戴上。
月霜看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你怎么知道?”
“嗯……”宁湘语塞,一时头脑发热说出口,忘了怎么圆,硬着头皮说,“我在书上看见过,就是这么说的,是真是假,其实我也不太懂……”
月霜对她刮目相看:“那你涉猎挺广。”
宁湘笑着,敷衍了过去。
大典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宁湘站得久了觉得腰疼,她还惦记自己的药,好不容易回了琼华宫,宣明呈还不让她走。
看她站在原地不动弹,他不满地皱眉:“你过来!”
宣明呈好说话,但绝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主子,宁湘能屈能伸,挪着脚步过去,堆起满脸笑:“殿下有何吩咐?”
“近日我床前放了药囊,觉得夜里能安睡,你送几个送去勤政殿。”
新帝自今日登基大典后移居勤政殿,宁湘刚想拒绝,看到宣明呈不容置喙的眼神,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能没骨气的问一句:“为何?”
“皇兄移居新殿,想来住不惯。”
宁湘无语凝噎。
倒也不必如此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