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只说那是条近路,却没告诉我们隧道的具体情况。当我和五条在山上徘徊许久,终于发现目标后,我们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这玩意儿是大正建的吗?”半秒过后,男生毫不掩饰地皱起脸。那条隧道外墙居然是古旧的石壁,缝隙里生满野草,看上去相当有年代感。而隧道的另一端——这条路实在太长了,从我们的位置窥探,只能看到角落里重重叠叠的、飘摇的白色蜘蛛网,前方一片黑暗。一串风从我们背后吹过。呜。我侧过脸看他,身型高挑的男生隔着墨镜虚了虚眼睛,“行吧,走咯。”“诶?!真的要走吗?”“对啊。”他不回头,“都到这里了。大不了也就几只诅咒的事情。”“……”我难以反驳,又怕被甩下,只好小跑着追上他。眼看着一脚踏进隧道,视野被黑暗吞没,潮水般的寂静瞬间涌向了我们。啪。我慌慌张张地打开了备用的手电筒,走在前面的白发男生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隧道内比想象中还要宽敞,脚下踩到的是沙土与石子,有些硌。我举着手电筒,小心躲避着两边低垂的蜘蛛网,忽然看到老旧的石墙上有一片暗淡的彩色墨迹,似乎是很久以前什么人留下的涂鸦。“五条君。”我轻声提醒他。男生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凑近看了看,似乎很有兴趣:“喔……这好像是什么诅咒的记号来着?”“咦?!”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忽然笑出声:“不是啊。你仔细看,……是睡衣香蕉人。90年代很流行的那个动画片。”“……?”闻言,我半信半疑地重新打量那片已经模糊不清的、黄色与蓝色混杂的涂鸦:“是——是吗。”“是啊。”五条悟好像一下憋住笑,直起身子,“行了,走吧。”“……嗯。”我们重新向隧道深处走去,向来爱热闹的男生却没再和我说一句话。突如其来的寂静使刚才那片奇怪的涂鸦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鲜明,甚至显得愈发诡异起来——毕竟那是五条说的话。我向来是不相信自己的,哪怕可能只是信口胡言,五条悟的一句“好像是什么诅咒的记号”也比我自身的眼睛还要可靠半分。明明刚刚入夏,我的手心却已经开始有些起汗了。“——啊!!!”忽然,走在我前方的男生发出一道巨声惊呼。“?!!”“……”“……呃、诶……?”我吓得差点摔了手电筒,见他站着不动,于是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男生的名字,“五、五条君……?”“……噗、”“?”半晌,站在我身前的、白色短发被手电筒照得微亮的男生终于缓缓回过身来。我看到一张因为憋笑而微微扭曲的年轻面孔。对上我的表情,肩膀紧绷的五条悟终于放声大笑:“花井——你胆子也太小了。噗。”“啊……?”我终于逐渐领悟眼前的冲击□□实,惊慌逐渐化为羞愧。像是观察到我情绪的变化,男生甚至十分体贴地为我解释道:“上次任务回来以后,杰跟我说你好像很害怕咒物,我就试了试。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所以?”我忍不住想象着两个大男生私下里谈论这件事的样子,转羞为恼,“刚才那个涂鸦——?”“不是和你说了嘛。睡衣香蕉人。你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吧?”他好像终于笑够了,嘴角却依然弯着,有股微妙的得意洋洋。“……我小时候不看电视。”我不再搭理他,绕过男生,独自举着手电筒走了出去。几秒之后,五条的脚步声重新出现在我身后。他似乎自知理亏,也很识趣地没有向我搭话,然而我知道他就在后面一直看着我,并以此为乐。男生的目光紧贴着我的脊背,让我脚步虚浮、热血上涌,满腔怒火翻滚燃烧,推使我冲着前方的黑暗迎头而上。我绝对不会回头的。绝对、绝对。一次也不会回头。我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渐渐地,可以看到出口的光亮了。起初只是道遥远的光点,随着我们越走越近,逐渐看得清楚了。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原来是丛生的灌木挡住了大半洞口,隧道才会看上去那样幽深而漆黑,仿佛没有尽头。一种毫无道理的愤怒与委屈忽然像眼前久违的阳光般包围了我,我扬手挥开面前枝枝节节、落满泥土与虫卵的树枝,一个憋气,大步迈了出去。啪。我重新踩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辛苦,辛苦。”从身后传来五条悟尾音上扬的、惬意得令人牙齿发痒的声音,“你努力了。”“……”疲惫感涌上心头。明明还没有开始任务,我却好像已经快要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