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水哗啦啦地流,傅敏和的鼻血凄惨惨地淌,他捏着鼻子猛擤了一声,一甩头发上的水,操了一声。京墨站在旁边看他,等他撑着洗手台直起身来的时候才递上一块干燥的手帕。手帕上散发着香气,和京墨的发香一样,是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傅敏和伸手接了,把脸擦干净,然后自然而然地揣进口袋里,跟他并肩往画室走。秦文山隔着窗户跟他俩打招呼,示意他们不用进来,自己一个人就行。京墨往里看了一眼,问:“你怎么从后勤处出来?”他这么一说,傅敏和想起来了,立马把刚才发生的怪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京墨听完皱起眉头,问:“你确定?”“这能有假吗?”傅敏和压低声音道,“大家昨天才见过,那倒霉孩子尸体还没凉呢。”他说完,不等京墨回应,自己先是一顿,立马道:“对,尸体!”他说着就拉起京墨要往回走,“我们现在回去看看,看他的尸体还在不在——”“你们俩干嘛呢?”唐霖拿着张名单从画室里出来,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打量他们俩,看向傅敏和时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当街强抢良家妇女的流氓。京墨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呆愣表情落在他眼里完全成了受到巨大惊吓后的失措,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喊“救命啊,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傅敏和往屋里看,发现秦文山也在看他们俩,眼神比唐霖还怪,仿佛在问天还没黑呢,现在流行这么玩?京墨还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傅敏和猛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哄道:“我错了,好不好?宝贝,跟我回去吧,好不好?”京墨:?!“你——”唐霖就快走到他们俩面前,傅敏和一把握住京墨的手:“是是是,怪我怪我,是我不对!”他说着就伸手把人往怀里搂,轻声哄起来:“不生气了好不好?嗯?我陪你回去?”说完,他又看向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的唐霖,笑道:“不好意思,闹了点小别扭,见笑了。你们干嘛呢?”唐霖一直瞅着京墨看,那鼓励的眼神像极了坐在遭受不法侵害的受害者对面想要为其声张正义的民警。京墨让他那眼神看得有点儿不舒服,往傅敏和身后缩了缩。“唐霖?”他这才把视线收回来,给他们俩看手里的名单:“点名呢。”傅敏和瞄了一眼,一连串的名字后头跟着一连串的“已到”,偶尔能看见个请假的,后边儿写着去了哪儿。这时,他感到身后的京墨呼吸顿了顿。他暗自捏了捏对方温热的手,朝唐霖道:“辛苦你们了,他有点儿不舒服,我先送他回去,待会儿过来找你们。”唐霖又看了京墨一眼,那眼神有点晦暗不明,看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舒服?注意身体啊。”京墨点点头,跟着傅敏和走了。等两人走出去老远,已经看不见唐霖的时候,傅敏和才问:“刚才怎么了?”京墨蹙着眉朝他伸手:“你的手机,给我看看。”“没电了。”傅敏和把手机拿出来,尴尬地笑了一声,“现在还没块板砖好使呢。”京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请帖多了一张。”“多了一张?”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金黄色的请帖:“雨惊的请帖送完了,我这里多了一张。”“漏送了?”傅敏和道,“有没有给园丁?”一提到园丁,京墨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将手中的请帖递给傅敏和,示意他看。“送呈……谨定于……敬请光临……这是给谁的?”京墨摇了摇头。请帖内页,“送呈”两个字后没有填写姓名,只有两团模糊的黑色墨晕。“其他的请帖内页都写了被邀请人的姓名,这张没有,而且……”京墨展开那个包在请帖外面的金色信封,“这张请帖上没有地址。”他沉声道:“这是张送不出去的请帖。”“其实如果能轻易送出去,反而不正常。”傅敏和推开门,侧身让他进去。京墨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雨惊让我向你转述。”傅敏和示意他往下说。京墨:“在给园丁的请帖中,收件地址写的是‘后勤处’。”傅敏和:“所以你刚刚才会从后勤处出来?”京墨:“不,请帖是雨惊去送的,我刚才只是在等他。”这个“他”,指的应该是园丁。傅敏和:“那他来了吗?”“没有。”京墨说着,推开了小徒弟的房门。屋内空空如也,原本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随着门开时扬起的风翘起边角,露出地下没擦干净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