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嫣皱着眉道:“太子这是何意?”赵恒弥瞧了锦嫣一眼,不紧不慢道:“燕帝倾心皇姐已久,如今能抱得美人归,自然会心中欢喜,皇姐何不借机为晋国谋一谋福?”锦嫣心中微动,等着赵恒弥继续开口。赵恒弥顿了一顿,接着道:“寻常人家女子出家,夫家尚要出聘礼,皇姐你身为晋国的公主,若是分文不要便入了燕国皇宫,岂不是显得有些掉价?”赵恒弥自认说得十分有理,全然不记得晋国不过是燕国附庸而已,原本就受了燕国荫庇,从袖中甩了一张纸出来,往桌上一放:“皇姐,孤身为你皇弟,已经为你把聘礼都列了出来,待到时与燕帝见了面,你只需照着这上边儿说便可。”锦嫣远远瞧了那纸张一眼,只见上边儿排得满满当当,眉头皱得愈发深了:“太子,你想的太过简单了,这单子上这么多东西,到时定有燕国的大臣出来阻拦,若是一口气全说出去又被拦下,只怕要遭人耻笑了。”赵恒弥闻言,笑得玩味:“皇姐说什么呢,这些事情怎么好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说呢?当然是要你同燕帝私下商讨。”“皇姐觉得,以你二人的情分,燕帝不会私下召见你?”锦嫣未搭话,只是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赵恒弥就跟没瞧见似的,拍了拍手起身道:“天色已晚,孤便不打扰皇姐了。”待行至门口,又从侍从怀中抽出几样东西往房中一扔,那些物件从桌上滚到了到了地上也全然不在意,只自顾自道:“喏,这是孤特地给皇姐挑的燕国小玩意儿,皇姐可喜欢?”说罢,也不等锦嫣回答,转头便走了。赵恒弥这幅目中无人指手画脚的模样让锦嫣心中一阵憋闷,玲儿见她面色沉了下去,忙将地上的物件全都捡起来,整整齐齐放在桌上,劝道:“太子殿下说得不无道理,公主您莫气,可别气坏了身子。”锦嫣摆了摆手,大略扫了一眼赵恒弥带来的东西,无外乎都是在街边小摊贩处的买来的小玩意,一见便知花不了几个银子,不过是为了借机同她说这几句话而随意买的罢了。锦嫣在心中嗤笑了一声,也不知赵恒弥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只要他开口,他便会乖乖去做?若穆淮当真念及旧情还好,若穆淮并不顾忌往日情分,而她也傻乎乎地真将这单子上这些狮子大开口的要求说予穆淮听,只怕穆淮会立刻翻脸。赵恒弥如意算盘打得好,到时她做成了这些事,最后回晋国的人是他赵恒弥,功劳自然也全都落在他身上;若到时穆淮翻脸,有她这个现成的挡箭牌在,赵恒弥也能脱身而去。锦嫣看着那张写满了贪心的单子,冷笑一声,随手一团,就要把它丢入纸篓里。可在丢出去的那一瞬间,锦嫣忽地动摇了。赵恒弥方才所说的话,也并非无半分可取之处。赵恒弥说得对,若穆淮当真心系于她,自然会单独召见她。到时,她便可试探着提一两个要求,看穆淮究竟是何态度,从而便能得知,她在穆淮心中,究竟是何分量。锦嫣这般想着,复又展开那纸张,细细看了一遍,挑了几样要求记在心里。晋国来的这些人原以为要再等两三日才能入宫面圣,甚至燕帝会先单独召见锦嫣,谁知不过入京第二日,便受到了传召。赵恒弥纵情享乐了一夜,正不知白日黑夜,就被古大人从床榻上挖了出来,苦口婆心劝了一阵,朝皇宫去了。这回是入京使臣例行面圣,倒无旁的事情,赵恒弥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只是那苍白的面色与青黑的眼窝,以及神态间因米青气不足而显出的颓色,是怎样掩都掩不住。古大人生怕这赵恒弥在晋国随心所欲惯了,以至于到燕国来也分不清场合乱说话,很是提心吊胆了一阵,不过赵恒弥正萎靡着,没什么精神头,在殿前不住地走神,倒让古大人松了一口气。赵恒弥没怎么开口,古大人又怕多说多错,穆淮见这为首的二人都支支吾吾,便也没什么心思多谈,很快便结束了这次会面。待晋国一行人退下后不久,九山在门外通报,说鸿胪寺卿洛言求见。穆淮坐在桌案后,把玩着镇纸:“传。”洛言进了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穆淮一挥手示意他免礼,又着人赐了座。待那些侍候的小太监都退至门外后,洛言才道:“陛下,晋国此番来燕的使臣大不同往常,只怕另有所图。”穆淮略一点头:“昨日赵恒弥与锦嫣都派人出去打探了消息。”洛言得穆淮授意,对晋国之人颇为上心,昨日里这几人的动向他自然知晓,此时听得穆淮说起,沉吟一番道:“晋太子昨日去了烟花柳巷,只顾饮酒纵谷欠,来看果然是个草包,至于锦嫣公主……听闻她让身边的侍女去寻皇后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