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她冒着雨跑去勤政殿,虽说立刻换了衣裳,也用了姜糖水驱寒,但到底是在雨里淋了许久,今日回了永安宫,身上便难受起来。若竹立刻去请了太医来,好在太医说并无大碍,是受了些寒气,用几副驱风寒的药,这几日好生休息便好。姜宁灵卧在榻上,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她本就来了月事,再受了寒,现下只觉得小腹处一坠一坠的疼。若竹煎好了药端过来,看她苍白着的面色,也是一阵心疼:“娘娘先把药喝了吧,再好好睡上一觉。”姜宁灵撑起身子,就着若竹的手一口气饮下那发苦的药,又立刻从一旁的小碟子里捻了个蜜饯含着,觉得口中涩意淡去,而后有气无力道:“昨儿夜里雨这般大,雨点打在身上,跟小石头打得那般疼,我现在头还疼着呢。若竹,若我下回再做这样的傻事,你可定要拦着我点。”若竹自是连声应下,见姜宁灵委屈巴巴的,觉得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忍不住打趣道:“可是娘娘心中有陛下,笃定了心思要去见陛下,奴婢想拦也拦不住呀。”姜宁灵听她在这儿打趣,有心同她辩几句,但张了张口,又觉身上难受得紧,只闭了眼道:“罢了罢了,我睡一会儿。”这一睡便睡到了月上梢头,姜宁灵再睁眼时,天色已擦黑了。晚膳早已备好,姜宁灵却没什么胃口,只用了些白粥,又继续回榻上躺下了。只不过她睡了一下午,这会儿身上虽酸软乏力,却也不觉得多困,躺了一会儿,便唤来若竹,让若竹念话本给她听。若竹笑道:“娘娘都多大的人了,怎的还像小孩子似的要听故事?”口中虽这么说着,却立刻拿来她进来正在看的那一本,翻到上回折了角的那页,温声念了起来。姜宁灵倒也不是有多想听故事,只是想有人陪在身侧罢了,若竹捧着一册书坐在榻前念给她听,让她觉得安心许多。至于话本里说了什么,姜宁灵倒没大留神听,只觉思绪茫茫然不知飘去了哪里,又过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若竹念完了一个章回,抬眼往榻上一看,见姜宁灵已经阖上了眼,呼吸平缓,便为她掖了掖被褥,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到了半夜,若竹记挂着白日里太医的叮嘱,有些不放心地想进去看一眼。入了房中,见姜宁灵好端端地睡在被褥中,便放了心,正要出去,又犹豫了一瞬,抬手去姜宁灵额上探了探。这一探不要紧,若竹被指尖传来的温度吓了一跳,忙谷欠唤醒姜宁灵,又让吟南帮着去请太医来。也不知是姜宁灵这一觉睡得太沉,还是烧起来了的原故,若竹怎么唤她都唤不醒,急得都快哭了。永安宫登时忙碌起来。吟南动作很快,带着值守的太医穿过半个宫殿,匆匆赶了过来。几人的身影放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匆忙。勤政殿外,九山见几个小太监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便一挥拂尘,冷着脸道:“专心些,省得惊扰了陛下。”那几个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了一个年轻些的出来,对九山笑道:“公公,永安宫那边方才匆匆忙忙请了太医,我们几个拿不定主意用不用跟您知会一声,这才讨论了起来,还请公公莫怪。”这大半夜的匆忙去请太医?九山心中一凛,问道:“皇后怎的了?”那小太监摇了摇头,九山斟酌了一瞬,还是来到殿前轻轻叩了叩门,听得里边儿穆淮一声“进”,而后快步走了进去,向穆淮禀报了这事。穆淮忙了一整日,本想着早些批完奏章,好往永安宫去,谁知一切梳理完毕,夜色已深了。正想着姜宁灵应当已睡下,犹豫着要不要再去一趟时,就听得九山说永安宫请了太医。深更半夜去宣太医,要么是病得急,要么是病得厉害。穆淮皱了眉,几乎未加思索便起身往外去,一面大步往前,一面问九山道:“可知晓是何事宣太医?”九山快步跟上,如实道:“奴才不知。”而后又猜测道:“昨儿夜里雨那般大,皇后娘娘从永安宫一路跑过来,想必是受了些寒气罢。”穆淮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昨儿夜里风雨交加,她不管不顾地冒雨跑过来,却只说是害怕雷电。穆淮当时见她苍白着脸色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的模样,并未多想,只顾着好生安抚,将她的话全信了。可眼下想来,却觉这些理由有许多牵强。穆淮这般想着,脚下步子更快了。明明已近寅时,永安宫里却灯火通明。待穆淮过来时,就见两名太医候在门外,而房内一叠声的低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