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急又气,扔开宝剑,把怀雍拎了起来:“你是真的想死是吧?不怕痛的吗?”
怀雍愣愣,低下头,父皇已经把他的外衣撕下来,雪白的里衣上被划开一刀口子,渗出鲜血,到了这时,他居然也没觉得痛,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儿臣也不知,儿臣只觉得心痛,倒不觉得伤口在作痛。”
新上任的范公公见到都流血了,慌里忙张地直接要吩咐小太监:“快!快去请御医过来!不得说是皇上或是雍公子出了事!”
他自觉机敏,可吩咐还没传出去呢,就听见皇上暴跳如雷地骂道:“谁让你去请太医了!”
范公公只得上前请罪,刚要跪下,就受了皇上剁来的一记窝心脚,疼得晕过去。
父皇把他抱到龙榻上。
怀雍背过身,并不面朝着父皇,很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畸形的身子,即便这是父皇,他也反射性地瑟瑟发抖起来。其实他的上半身与男人生得没什么区别,顶多瘦了一些,并没有女性的特征,被看了也没什么的。可他就是害怕。
父皇怒火中烧,又拿他不奈之何,不顺气地说:“把上衣脱了,朕给你上药。”
怀雍缩起肩膀,躲着父皇:“儿臣自己上药就行。父皇、父皇您是皇帝万金之躯,怎么能劳烦您为我做这点小事。”
父皇笑中带气:“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敢和朕顶罪是吧?你是吃准了朕不敢动你是吧?”
怀雍闷声闷气地说:“儿臣不敢。”
刚说完,父皇直接从他身后环抱住他,一点也不温柔,动作粗暴,强硬地把他的里衣给扒了下来,再把人翻过来按住,查看他的伤口。
父皇心有余悸地骂他说:“幸好只是皮外伤,万一真有性命之虞,你要朕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说什么不想污了朕的英名。到时朕被人亲手杀子难道什么好名声吗?”
怀雍一声不吭地乖乖挨骂。
他被父皇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啊你,朕就是太宠你,你不过是多读了几本兵书,学了些拳脚,闲了念几首建功立业的诗便觉得自己能行了是吧?你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鞋底都没沾多少土,你以为打仗跟国子监的骑射课一样,那些人看在朕的面子上都会让着你?打仗不是过家家,住在军营里每日风吹日晒不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受得了那些苦吗?”
怀雍梗着脖子不服输地说:“受得了。”
父皇呵呵道:“行。”
“朕让你去,朕还会交代他们不要给你优待,让你跟其他军士一样同吃同住,我看你是不是真的受得了!”
“还愣在这里看着朕做什么?滚回家去!一看见你这孽子朕就心烦!”
怀雍直愣愣赖在龙榻都不起来,试探地问:“父皇您、您现在就得给我写圣谕,不然儿臣回去以后,您反悔了怎么办?”
这话说的。
忒的大逆不道。
父皇瞪眼:“逆子还敢逼朕给你写圣谕是吧?”
怀雍不吱声了。
父皇想打他又不舍得,咬牙切齿,当场草书了一封新诏书——
即日起,封怀雍为四品符节令,银章青绶,簪缨戴冠,赐鞠衣,配水苍玉!
……
这回轮到了卢敬锡为怀雍送行。
怀雍此行一去,是作为符节令作监军一职。
这一位置的官员不必上战场,待在后勤就行了。
怀雍看了怪来气的,心想父皇到底还是小看他,认定他没两天就会叫苦连天地回来低头认错了。
他偏不要低头。
为何他们总觉得他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