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在。”萧旻看着丹陛之下的宁砚,出声道:“闻卿一走,詹士府詹士的位子就空下来了。你才德兼备,朕甚赏识,这詹士的官职朕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日后能尽心辅佐太子。”宁砚怔了一下后跪下谢恩。“臣领谕谢恩,吾皇万岁万岁!”宁砚面上虽然看起来持重,但心里已经吃惊万分了。詹士府,专门辅佐太子的机构,设左右春坊,司经局,主簿厅,其长官詹士是实实在在的正三品。而且因着职位,和储君接触最多。将来太子登基,被委以重任只是早晚的事情。这样一个让人眼红的职位就这样交到了他的身上,这算什么?先打章派一巴掌,然后再给一个甜枣?虽然升了官,但皇帝并没有说官票府的事情,所以官票府总裁应该还是由他兼着。但户部那里他却需要去交接一下。因为他几乎不管户部的事情,所以交接的很快。交接完后,户部尚书亲自将他送出了官署,康尤毅看着宁砚的背影,心里五味掺杂。不过半年的时间,他的下属就一跃和他平级了,这升迁的速度,他都不知道该心酸还是该嫉妒。回到家时,陆秋歌并没有在家,宁砚想着她应该是带着儿女去章府了,他就自己进了房间,将新的官服放到桌子上看着。三品官员的官服是紫色的,笏板是玉的,鱼袋是金的。所以民间也一直流传着一句话:紫衣玉带为卿相。他如今不过二十九岁,居然就走到了这个位置。这是他初入朝堂时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想完了自己,宁砚又开始想那个就没见过几面,话也没说上过一句的太子。萧氏皇族子息向来不厚,当今天子膝下也只有三子。太子就是他的嫡长子,名为萧启崇,十六岁被加封为太子,如今加冠不过两年。至于另外两名庶出皇子,母族不显,本身也不是什么聪慧、有野心的人。满十六岁后,被封了亲王后就被安排到了各自的封地。优渥的生活不会少,但政权军权就不怎么能碰到了。所以夺嫡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宁砚没和太子接触过,但却听到过一些关于萧启崇的风评。首先,爱玩。而且这个玩还很与众不同,不好赌,不好色,爱的是唱戏。经常看戏看着看着就跑上去和人家抢角色唱了。皇帝也斥责过,但没有结果后,也只能放任了,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而且这个嫡子除了爱玩闹一些,还是挺让他城门外,一早就在这里等着的宁砚在临近正午的时候等到了他要等的人。对面的马车停下后,没一会儿,一身沧桑疲惫的夏敬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宁砚躬身作揖,温声道:“清墨前来送您一程。”夏敬侧身避开了。“如今你官品尤在我之上,这礼着实有些不合规矩。”宁砚摇头道:“这只是晚辈对长者的礼,大人当得。”夏敬看着宁砚,神色复杂,语带自嘲。“诺大的上元,除了家人之外,肯来送我的居然是不甚亲厚的你。”宁砚闻言,只觉唏嘘感慨不已。人就是这么现实,当初夏敬得势之时,巴结谄媚者不知几何。如今一朝失势被贬,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会受到牵连。静默了一会儿,宁砚说到:“章公其实也惦念着您,只是因为身体之故,不能来为您践行。”“我知道,阁老对我的知遇之恩我这辈子都铭记在心。是我对不起他老人家。赈灾回京后,他就曾提点过我低调行事,可我却没放在心上。有今日之祸,是我咎由自取,反而累的他老人家昏迷中风。阁老对我的恩情,只能……来生再报。”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清楚,今日一别,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再见之日了,那句“来生再报”没有丝毫夸大的意思。“大人,保重。”最后的最后,宁砚也只能说上这么一句话。夏敬深吸了一口气,拱手沉声道:“保重。”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登马车。坐回马车后,夏敬从车窗看着上元府的城墙良久。合上双目之时,带着几分决绝的声音传出。“走!”马鞭在宁砚的眼前被挥起,车轮滚动带起了一阵的扬尘。宁砚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一直到车马的影子消失不见,怅然若失的他才转身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