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人却从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三缄其口之下,也不由的在心里默道一声:帝王心术……韩哲松自从鹤颐诗案发生之后就告病在家,不是装病,而是年老的身体真的有些撑不住了。邱泰园放衙后就来了韩府,一直坐着等韩哲松喝完药后,屏退左右。“夏敬被贬到琼州去了,陛下亲自下的旨。”韩哲松神色没有丝毫改变的地方,似乎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似的。“琼州……”“我原本以为他任首辅已经是必然了,没想到吉次辅他们弄了这么一出。”邱泰园道。韩哲松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们做不到这一步的。”邱泰园能做到工部尚书就绝不是庸人,之前只是没有细想,此刻被韩哲松这么一提,片刻间就明白了韩哲松的意思。“我和你们说过,陛下不会让一家做大的。内阁说到底只是陛下的幕僚而已,他不会让内阁成为一个可以和皇权抗争的机构,所以制衡是少不了的。即使没有你们,没有重阳诗会的那首诗,夏敬也不会是首辅的。”韩哲松说着,歇了两口气才接着道:“奈何夏敬却看不到这一点,大办重阳诗会,还邀人不淑,刚好在吉裕的推波助澜下,有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可以放心的退下来了。明天,你就把我的那本折子呈上去吧。”“嗯。”邱泰园点了点头。“那您觉得陛下会让谁接受内阁空出来的两个位子?吉次辅有没有可能更上一步?”韩哲松摆手道:“不会。以吉裕之能,次辅就已经是极限了,而且他心胸狭隘,难以容人,再往上走,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他做首辅,我首先不会赞同。礼部尚书李固史、刑部尚书葛舒昌、詹士府詹士闻辉风,不出意外,这三个人里会有两个人能入内阁。”邱泰园将三个人想了一下就知道韩哲松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了。三人既不属于章派的新党,也不属于韩派的旧党。让他们进内阁,在牵制章派的同时,还能中和新旧党之争。而且这三个人和太子府那边都有点姻亲关系。和萧氏皇族是站在同一边的。他们进内阁,皇帝也会对内阁放心上许多。“小婿受教了。”与韩哲松一样,章严维同样告病在家了,而且这次的病比上次的更严重——中风。昏了半天醒来后,章严维的左胳膊带手直接不能动了,宫里的御医一时都没有什么办法。宁砚清楚,是夏敬的事情来的太突然,来不及反应他的这支左膀右臂就折了。夏敬可以说是他的门生,对他敬重有加。再加上两人共事多年,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夏敬被贬琼州,基本意味着两人这辈子都没有再会的机会了。再加上章严维年事已高,痛惜之下,气血上涌,就导致了中风。他醒来后的派的任何一个人去给夏敬求情,宁砚自然也在其中。次日朝会上,韩哲松乞骸骨的折子被呈到了御案上。萧旻在一番惋惜之后准了韩哲松所奏。au这位历任两朝,荣宠加深,主内阁长达十几年的首辅自此结束了他的仕途。说实话,宁砚心中还有惋惜惆怅的情绪。对韩哲松他没有什么讨厌的地方。章派与韩派的新旧党争,说到底是政见的对立,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整个文官团体都想到一处,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争斗时所用的手段,两方都有不光彩的地方,谁都没有资格去嘲笑批评对方是小人。朝堂争斗,杀人不见血,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宁砚曾经是研究历史的,对这些向来看的很开。而且虽然两人针锋相对,但遇到关乎国家,关乎万民的事,两人又能握手言和,以大局为重,这也是内阁从来没有乱过的原因。而且韩哲松还有值得人敬重的地方,清廉,绝不任人唯亲,他的几个儿子到现在都是芝麻大的小官,或者还是白身。萧旻曾经提过加恩于他的儿子,都被韩哲松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在这一点上,章严维也得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韩哲松。总之,不论新政,韩哲松当得起一声“贤相”。他的辞官,不少人都是扼腕叹息的。这下,两名内阁首辅,一病一退,一位次辅被贬,整个内阁的人都显得有些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听了一下朝臣们的意见后,萧旻当场下旨,擢詹士府詹士闻辉风接替韩哲松为正二品内阁首辅,擢礼部尚书李固史为从二品内阁次辅。就在宁砚以为这场风波就以这样的结果平息了下来时,突然听到了萧旻点到了他的名字。宁砚心神一肃,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