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是罕见的漆木。不用刷漆,表面却很光滑,属于非常不错的家具。
男人和孩子们都在桌上,三姐和大姐还在厨房忙碌。
这种擀面是一把把下进锅里,每次都只能捞三碗,所以不能所有人一起坐下来吃。
只要是擀长面,那基本上就要辛苦家里的女主人。
其他人都坐在桌上吃饭,她们要不断下面,捞面,要是都坐在桌上,那就没人去下面。
这倒也不牵扯太多男女地位关系,主要还是这个年代的男人,往往都是家庭的顶梁柱,需要出大力气,每天实在没有力气再做这些事。
当然,任何时代男人都很辛苦。
就像任何时代,一个优秀的妻子,母亲,其实也同样辛苦。
家庭有时候就像个积木,要想摆出很坚固的形状,必须男女双方都要用全力支撑,缺乏那一块,即使另外一块再怎么费力气,积木也不会稳定。
“大姐,你和三姐也吃吧,我吃的差不多了。”
看大姐再次端过来三碗饭,余秋堂加紧将碗里汤几口喝干。
“不用,你们赶紧吃,我们不急,啥时候还不能吃。”
大姐说是这么说,但一般情况下,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往往面就剩下一些渣子,甚至渣子都没了。
更严重的是,汤也被喝完了。
那做饭的人,便吃不到一口面,只好去吃馒头。
所以这个时代的贤惠女人,就像是被抽走了自私的那条线。
她们活在世界上唯一的任务仿佛就是为了照顾别人。
公婆,丈夫,孩子,孙子……
她对周围的人都很好,却迟迟想不到为自己争取利益。
余秋堂跟着大姐来到厨房,帮着她烧火,让三姐先去吃饭,不大会懂事的小伟和小云也来了,又将大姐换下来。
但很快,余秋堂自己也被小云和小伟推走了,说就是下个面嘛,他们两人完全可以。
余秋堂这才想到,过了这个年,两人又大一岁,就连小云都要1o岁了。
这么算起来,他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见到哥哥春生。
那种哥哥可能会在某个地方,暂时没办法回来,总有一天,他会突然荣归故里的念头之火,再次黯淡一些。
哥哥,真的是没了吧。
余秋堂觉得自己这就是一种执念。
虽说哥哥以前对他也好,但若说他对哥哥多爱,他自己也承认很模糊,即使曾经很爱,经过几十年的蹉跎,也已然褪色。
而他对哥哥的感情,更像是一种执念。
想着哥哥回来的执念,已经越了哥哥回来这件事本身。
吃完饭,女人们收拾厨房,准备下午和晚上的饭菜,孩子们则是在院子里放鞭炮,玩的不亦乐乎。
余秋堂则和余秋江开始整对联。
腊月三十这日,事情特别多,大人们必须紧锣密鼓地一件件完成,要不然错过时辰,就是不吉利,会影响未来一年的运势。
二十七赶集时,余秋堂买了毛笔,墨汁还有红纸,就是为写对联准备。
但今天刚拿出来,余秋江一愣,苦笑着看他。
他也立刻反应自己糊涂了。
四叔才去世,亲族里是不能贴红对联的,必须换成黄色或者绿色。
没办法,只好跑到村里的小商店去问,幸好有红纸,这才没闹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