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早每年三十这日挂,等到了天黑,走出村子,就能看到漫山遍野都是红色的灯笼,非常壮观,就像星星一样。
灯笼是给过世的人照亮回家的路,寄托着人们对逝去的人的思念,希望他们知道,即使他们亡故,依然活在后辈的心里。
不同于后世都买现成的灯笼,回去拉开架子便能悬挂,这时候灯笼需要用红纸一条条糊。
俗称“糊灯笼”。
每家每户都有个灯笼架子,平日里自然不会用,等到过年后这天早晨,会将架子拿出来,擦掉灰尘,然后将红纸剪成一条条,用浆糊粘到架子上。
这个活,自然是要心细。
一点都急不得。
稍微一个不慎,就会烂掉,那就会前功尽弃。
可偏偏三十这日,妇女们一般都忙着做饭,没有工夫做这种事,只能由男人做。
但西北的男人嘛,大多都属于粗犷型,让他们出蛮力,一个顶俩,但让他们做这种灵巧活,那真是为难他们。
偏偏这事每年也就一次,也无法做到熟能生巧。
以前没分家,这种事当然是父亲余得金做,他一个职业木匠,整这种事算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如今分家在外,就需要自己动手。
余秋堂早有准备。
好在他也算半个手艺人,动手能力不算太弱,又有堂妹和侄女的帮助,不到两个小时,灯笼就会糊好。
可随之,他忽然才想起他们新院子才建设,还没有竖灯笼杆,又专门出去砍一根槐木回来。
挖坑栽杆,两灯笼挂起来,已是早晨十点多。
雪仿佛更大了。
但丝毫没有影响年节的气氛,村里的炮仗声此起彼伏,依然热闹不息。
“堂堂,去喊你江哥回来,洗洗吃饭啦。”
大姐掀开厨房门帘喊。
余秋堂应了,去余秋江那边找他。
现在余秋江就住在新院,但原来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放在老地方,不方便全部搬进新院,所以他经常会在这边忙碌。
余秋堂过来时,现余秋江站在铁匠铺门口,看着村里方向呆,看的太入神,他几乎走到身边,余秋江才觉。
“江哥,大姐喊吃面呢,辣红面,你很喜欢吃的。”
余秋江笑笑。
却没有立刻动身。
余秋堂又喊了几声,他这才笑着回来。
“刚才在看啥?”余秋堂问。
余秋江摇摇头,“没啥。”
“真的?”
“真没啥,”余秋江看余秋堂还是不相信,只好解释说:“就是觉得,这样蛮好的,要是每年过年,我们都能有这样的心情,那就好了。”
余秋堂一怔,随之也笑笑。
“会的,日子都会慢慢好起来。”
“但愿吧。”
堂屋里,大家坐在饭桌前吃面。
这张桌子至今有两米多,特别大,是余得金专门这边的一大伙人打造的级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