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奶奶将二姑生下来,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恰好有隔壁镇子一户人家不孕不育,经人介绍,就把二姑送给那家。
结果呢,后面人家一口气生个双胞胎,就又将二姑送了回来。
回来时,她已经六岁了,懂了事。
导致她对养父母,以及这边的亲生父母都抱有很多怨言。
加上奶奶这个人,又不是那种温柔的性子,觉得我生你养你,你还这个性子,那我也懒得理你。
对二姑也没刻意去关心。
二姑长大后,在隔壁村栽树时,碰到一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腿有点毛病,走路一瘸一拐,但是人很好,便几乎没有要什么彩礼,直接嫁给那个人。
婚后日子也不知过的咋样。
她几乎不回来,余秋堂也就不熟悉她,或许走在路上,二姑都认不出他们这些侄子。
包括这次四叔出事,还是三叔亲自去通知的二姑,就担心她不回来。
回来之后,也只是跪在四叔灵堂里,没有太多存在感。
不像小姑,总是哭得惊天动地,也不像大姑,已经晕死过几十回。
余秋堂让春菊带着大姐和孩子们先去余秋江那边休息。
家祭的规矩是这样:
没有家祭前,所有人都要跪在后面,谁先被家祭了,谁就可以退场。
当然也可以继续跪着。
这样的话,越是和死者亲近的人,越是会被率先离场,关系远的,反而要跪很久。
最长的话几个小时也有。
所以家祭是个很辛苦的活。
夏季如果天下大雨,也要在雨天跪着,而冬日里即使再冷,也要跪到结束。
如果是亲人,其实还好,毕竟这种恶劣的环境,往往能冲淡一些心中压抑的悲伤。
但稍微远点的亲戚,则是相当痛苦。
尤其是很多孩子。
他们其实对这种远方亲戚,没太多的情感,只是因为父母的关系,和这个死人有点联系。
跪在这里,实在没什么感情,所有的感觉,都化为腿麻的折磨。
余秋堂看到二姐,便和她站在房檐下聊天。
“我姐夫没有回来啊?”
“孩子们还没放假,是考试前的关键时刻,他离不开啊。”
二姐的头乱糟糟的,脸上也有泪痕。
四叔这种性子的人,最是能引大家的同情。
当时五叔去世时,孩子们还小,对于死亡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触。
可如今,都是成年人,见多人间的悲欢离合,方知生命的厚重,便格外的悲伤。
“那也是,也挺辛苦。”
“没办法,当老师不就这个样子,人家家长将娃娃送到学校,也不能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