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雷克策瞥了希尔维娅一眼:“我们从他的银行流水里发现了端倪。”
施季里茨知道由于希尔维娅在场,他说的内容有所省略:帝国保安总局有人监视着每一笔与国外有关的银行流水,即使是纳粹党内部的高官,想要把钱财转移出去,帝国保安总局也能发现——只是他们一般对这种情况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大概是三四天前,我们发现他从一个瑞士银行账户划了一大笔钱进入自己的账户。我们觉得这很奇怪,就追查了下去,我们首先发现他最近借了一笔钱从事股票交易的投机买卖,而前几天,你们知道的,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股价暴跌,他的钱有还不上的趋势。所以他才动了那笔瑞士银行账户里的钱。”
保罗·雷克策顿了顿,“然后我们追查了他的银行账户流水,大概一年前开始吧,他每个月都在给这个账户打一定数额的钱。从一个月前,数额突然暴增。”保罗·雷克策道。
“他在向外转移资产?”
几乎每个在帝国保安总局工作的人都知道,一年前是第三帝国在东线战场上溃败的时间:
从1942年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开始,德国的军队就无力再和苏联的军队抗争。到了1943年的库尔斯克会战,德国最后的赌博失败了,东线战场上德国几乎所有有生力量都被消灭殆尽。那个时候,对于德国而言,战争的形势就一蹶不振。前段时间苏联人解放列宁格勒之后,他们很快进入了乌克兰和波罗的海三国,现在,苏联人的坦克已经离德国的边境越来越近了。
“可是如果像你们说的那样,也无法说明他是个美国间谍啊?”希尔维娅小心翼翼地问。
保罗·雷克策对她笑了笑:“是的。殿下,这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划的那笔钱比他打过去的钱要多得多。”
“还有人在向那个瑞士银行的账户汇款?是美国人?”施季里茨反应了过来。
“是的,”保罗·雷克策耸了耸肩,“我们用了一点手段,找到了瑞士银行他的银行账户流水,发现有一个叫凯瑟琳·w的美国账户一直在给他的账户打钱。”
施季里茨和希尔维娅都知道他的“一点手段”是没有走正常途径的间谍手段。因为瑞士银行理应对所有客户的隐私都严格保密,这是瑞士银行的立身之本。
希尔维娅小声问:“凯瑟琳·w,听着像一位女士的名字,会不会是,他认识的什么人?”
保罗·雷克策笑了,他发现希尔维娅对间谍们的工作模式一无所知,不过,面对这样漂亮的女士的询问,他没有觉得她无趣,倒是觉得她很可爱:“当然不是,年轻的公主殿下,我们查过他的社会关系,他和美国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凯瑟琳·w只是个代号,操纵它的是美国人的间谍机关,而且,大概率是个男性。美国人的间谍机关非常聪明,他们打钱的方式很隐蔽,从一个月前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打入一小笔。慢慢积攒成了一笔巨大的数额。”
“如果费舍尔不是恰好迷上了股票买卖这种投机生意,又恰好遇到法兰克福的股灾,我们恐怕永远不会发现。”施季里茨摇了摇头。
“正是如此,所以党卫队全国领袖(希姆莱)非常生气。从卡尔登勃鲁纳到缪勒到罗尔夫,每个人都挨了训斥,还有处罚手段。”保罗·雷克策笑道,“旗队长,您真应该看看缪勒对希姆莱说‘这是敌人的阴谋。’时被希姆莱用文件夹砸到脸上时的表情——啧啧。”
施季里茨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兴奋了,四处的集体失声和六处的工作出色一对比,希姆莱肯定有不少奖励给六处,他们说不定甚至能得到元首的嘉奖。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回到了柏林的帝国保安总局。希尔维娅已经是第二次到这个地方来了。但是看到这栋四周围满铁丝网的巨大建筑,还是让她觉得紧张。
好在旗队长施季里茨和党卫队二级突击大队长保罗·雷克策的衔级颇高,每个穿着黑色军装的党卫队士兵都对他们行礼。
他们被安排在六处处长舒伦堡的会客厅。保罗·雷克策转身去找舒伦堡汇报,留下施季里茨和希尔维娅在会客厅里面面相觑。施季里茨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不必紧张,这是例行的询问。有我在这里,他们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希尔维娅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我只是想不到,如果他每天都盯着我,又怎么抽得出时间来给美国人传递情报呢?”
施季里茨笑了一下:“那就是他的问题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保罗·雷克策已经回到了门外:“旗队长,处长请您过去一趟,嗯,在楼下。这里暂时由我负责。”
施季里茨向他点了点头,他知道保罗·雷克策说的“楼下”并不是真的“楼下”,而是指帝国保安总局的地下室——审讯室。他匆匆离开了会客厅。
他的离开让希尔维娅有些紧张,但保罗·雷克策很快安抚了她:“殿下,您看,您不必如此紧张。我不算个善于和女士打交道的人,尤其在您这样漂亮的女士面前,我会露怯的。”
希尔维娅轻轻笑了笑,她知道这是他对付她的手段之一:“我需要需要告诉您些什么呢?”
“差不多所有吧。”保罗雷克策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扶手上,让她不得不抬头来和他对视——这是给人心理压迫力的审讯手段,“我可以告诉您我们知道了些什么事情:您在法兰克福的证券账户,您的那个股票经纪人戴维,还有您的所有银行流水外国人在德国从事股票买卖是个很危险的行为,您知道的,虽然您的行为还没有触犯法律,但我们并不提倡这种行为,尤其是,您是一位这样优雅高贵的雅利安女性。您应该回到家里去,培育雅利安人的下一代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