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正在院子里誊抄诗文。
便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老者,赶紧放下笔起身,“老人家,请问有何事?”
这老者一身粗布衣衫,穿着清贫,但是身上的气息却让人心惊不已。
李长安上前抱拳行礼。
老者走进院门,看了一眼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还有旁边啃了一半馒头,点点头开口道,
“老朽向汉东,忝为国子监祭酒。”
李长安心头一跳,国子监祭酒!?
这是个极特殊的官职。
在大晋,四院一监掌控了绝大部分的文士。
而在四院一监中,国子监又是最特殊的一个,直属朝廷管辖。
所以国子监又是四院一监中,唯一一个在朝堂设有官职的存在。
国子监祭酒,正是国子监在朝堂内的主事人。
大晋极清贵的大人物。
“不知向祭酒此来所为何事?”李长安开口问道。
向汉东往院子里走,来到桌案前,转身朝李长安抱拳弯腰,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李长安瞬间被吓了一跳,赶紧侧开身,上前扶起向汉东,“向祭酒为何如此?小子受不起啊。”
向汉东迟迟不肯起身。
李长安想扶都扶不起来,被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只能无奈说道,“向祭酒,您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好。”
“您德高望重,我不过就是个后学末进,您这么行礼,小子可真受不起。”
李长安好说歹说,向汉东才缓缓起身,而后看向李长安说道,
“我听说犬子犯了贪墨赈灾银粮的大罪,所以特来向忠勇伯请罪。”
李长安愣了一下,迅速在十四个云阳郡主官中想到了唯一一个姓向的人。
“向宏轲郡丞是……贵公子?”
向汉东沉重地点点头,“正是犬子。”
李长安上前扶着向汉东坐下,“向祭酒,贵公子有罪,自有朝廷法度来定罪,您找我也于事无补啊。”
向汉东须发皆白,看起来颇为苍老,说起话来,更显老态,“老朽一生,为大晋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不曾想却疏于对小儿的管教,宏轲自小便死了娘,长大后又被派去了地方。”
“所以在一些事情上,行事难免有些偏颇。”
向汉东抓住李长安的手,声音中带着悲伤之意,
“忠勇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如果可以,我愿舍了我这把老骨头,为他顶罪。”
李长安轻叹一声,打断了向汉东的话,
“向祭酒,此案现在由大理寺审理,您找我真没用。”
向汉东抓着李长安的手,“我知道,忠勇伯力主斩了云阳郡的十四位主官。”
“按照朝廷律法,贪墨赈灾银粮,降官位已是极大罪罚,为何要如此斩尽杀绝?”
“原本老朽也该为忠勇伯的雷厉风行摇旗助威,奈何宏轲是老朽唯一的儿子……”
“舐犊情深哪……老朽也只能舔着脸来求忠勇伯,高抬贵手。”
说着,向汉东又要弯下腰行礼。
李长安赶紧扶着向汉东,从桌案上的卷宗堆里,找到其中一册,翻开后放在了他面前,
“向祭酒,您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刚正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