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磨平性格里尖锐的部分后,叫人更觉得可怕的是,自己原本随时可以产生的灵感也逐渐稀薄。
创作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你愿意为之投入时间和耐心,就可以产生出只属于你的果实。
但是真正面对繁忙的生活时,每天应付完一切之后浑身上下都懒得再动弹,更遑论拿起画笔。久而久之,他发觉自己画画的技术开始下降,曾经深刻记忆在他脑海当中的理论知识也开始逐渐忘却。
现在姜厌郁再面对脑海中突然产生的想要拿出笔画些什么的冲动的时候,居然感觉到了一些难堪。
灵魂的震颤已经奏不出天籁,现实当中皮囊生活在日复一日的腐朽当中,他现在还有什么机会呢?
姜厌郁不想再看那片三角梅,起身离开,正巧对上了赵瞿在他的房间内放的马蒂斯的画像,对方坐在椅子上思考,老年的马蒂斯即便不能绘画,也未曾放弃对色彩画面的追求。
赵瞿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自己吗?
酸涩的情绪一瞬间达到了顶峰,这间原本让他难得放松的房间又变得处处不自在起来,姜厌郁走到洗手间洗漱,手捧着冷水打在脸上,看着那张让自己都逐渐陌生的面容,然后躺在床上把头蒙到被子里,始终干涩的眼睛望着狭小空间内的一片漆黑。
不知道时间到了什么时候,睡着了又醒过来,嗓子在黑暗的空间内泛着一片渴意,姜厌郁忍了片刻,还是起身下楼准备喝杯水。
一楼的空间内灯盏明亮,赵瞿正坐在餐桌旁边吃饭,十分安静的模样。
靠近他的那道虾油鸡色泽金黄,肉质看起来鲜嫩多汁,莫名叫人多了几分食欲。
看见姜厌郁过来,赵瞿的眉眼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是杏眼微抬,询问道:“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过来了?”
姜厌郁的脑子尚且迷糊着,自然答道:“有点渴,下来喝水。”
他走到了赵瞿旁边,赵瞿随手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了他。
姜厌郁接过来,突然之间却是想起了昨天赵瞿在病房里和他说话的场景。
昨天赵瞿不是说他不经常回这个地方住吗?
姜厌郁握住那个水杯,并没有问出脑海中的那个问题,况且那日对方的回答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想法。
原本因为不太清醒的神思在赵瞿的目光下开始有了思考的能力,他看着对方面前的那碟虾油鸡,白天林阿姨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当中,于是问道:“现在又不用控制饮食了吗?”
赵瞿稍愣,随即又笑:“我后面几天不用上镜,要是每天都像昨天那样差不多就饿死了。”
姜厌郁稍微沉默,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确实这样。”
很难不注意到赵瞿专注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困意又席卷上来,姜厌郁打了个哈欠,状似随意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先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