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晚上,他午夜梦回都是那副嘲笑的脸容。
不过还好,还好……这些年以来,他已经让无数个和她一样的人赤身裸体地从他的胯下爬过,这种侮辱他人的权利使他沉溺,使他充满快乐,使他空虚的灵魂得到满足。
“前辈,您在吗?”门口传来一个礼貌询问的女声。
那男人露出一张拧笑的脸,优雅地站起身:“在呢。”
人间四月,正是春来阳光高照的好时节,洛天水却觉得有些发冷。这几日,为了拍一场落水戏,洛天水在冰凉的水池里断断续续泡了十二个小时。
因为要给一同落水的墨耀打出最好的光,而这个光又是从洛天水的身后打来,所以洛天水不能离开,也不能动,只能站在冰冷的水池里瑟瑟发抖地等到调整好灯光。
直到有一个场务忍不住大喊:“差不多了,演员会生病的!”墨利行这才轻描淡写地开始拍摄。
等到这一场戏终于拍完,洛天水感觉自己头昏脑胀,他往台子上爬,努力爬了几次,都因为浑身颤抖无力而爬不上,众人渐渐收工离开也没有注意到他。
就在这时,洛天水感觉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把他拉了上来,扶着他往回走。
洛天水一开始以为是云暇,但靠上这人后就明显发现,不是云暇。
“你是……”洛天水勉强睁开眼睛,又使劲眨了眨。
他怎么会看到范悔???
“你难道是……”
“你还能认出我啊。”范悔没好气道。
这语气让洛天水一下子清醒了:“你出来了?什么时候?怎么在这?”
“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个啊?”
范悔四年前入狱,故意伤人判了三年,又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两年后出狱,但因为有案底很难再回归原有的生活,于是拜托了以前认识的朋友在各个剧组做场务打杂维持生计。
他现在没有以前的时髦衣着,穿着工装,胡子拉碴,一点也看不出从前酷哥偶像的模样。
“你居然能认出我……真够奇怪的。”范悔自言自语道。
“这……有什么,毕竟同组合一场……”洛天水有气无力地还想说点什么,但他的头实在太疼。
“哥哥!”裴云暇惊慌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云暇今天没在组,一回来就在洛天水的房间门口等着,结果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他赶紧过来紧紧抱住洛天水,范悔见状默默松了手。
洛天水想和范悔说以后再聊,但头实在痛得厉害,只能挥了挥手作别。
后半夜,洛天水才慢慢缓过劲,他一醒来,就看到裴云暇坐在床边,正不停地给他换额头上的湿巾,替他擦去汗水。
洛天水迷迷糊糊间都能看到云暇紧张担忧的眼神。
云暇很少会露出惊慌的表情,从洛天水见他第一眼起,他就不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洛天水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内心也越发柔软起来。
他哑着声音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洛天水慢慢伸手想去拉云暇的手时才发现,云暇的左手腕上还戴着洛天水的那条红黑相间的手环,他微微一愣:“你还留着?”
“哥哥给我的,我都会戴的,而且这几年……我确实改掉我的坏毛病了。”裴云暇紧握着洛天水的手,低声说,“我小的时候没有在正常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等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后,我才逐渐意识到我不太正常。”
洛天水闻言不由得笑了,他努力发出声音:“……你哪里不正常,是思考回路吗?那确实。”
正常的人就算决定离开,也会和家人商量,而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小的时候,遭遇过煤气暴露事故,我本来可以救那一屋子的人,但我并没有。对于死亡,我没有敬畏心,对于别人的苦难,我也不想关注。是认识了哥哥后,看到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后,我才慢慢发现一个正常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洛天水静静地听着。
“后来我慢慢发现,我好像不太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也许是我太过自我主义。我思考问题只能从自我的视角出发,去寻找达成目标的最优解,我甚至不知道别人到底为什么要对我生气。但我一直在学习,希望自己能改掉这些,我真的在努力了……”
裴云暇的脸贴在洛天水的手心,柔软的头发落在掌心,他的声音有一些委屈。
很痒,也很舒服。
洛天水心里的那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洛天水手捧起云暇的脸,轻声说:“你是在道歉吗?”
“我在解释。我当时说离开,是因为答应了哥哥要去找到云英死亡案的真相,而只有接近裴家我才可以做到。”裴云暇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