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寒假里事情很多,累得各位大人苦候,万分抱歉。
偷闲打出来的,正文只能这样一点点不定期更新了,回复暂停。
抱歉。
林错拜上
驿馆里早已灯火通明,李德沿长街一路驰来,眼见安宾坊内外三步一岗,悄然无声中戒备森严,不由得暗暗点头。
此刻新上任的楚京知府宇文清立于院中,才留起髭须的脸上一片怒色,肃然沉声道:“贵使就无不当之处么?”
魏休面露尴尬,沐倾却似是不屑宇文清的书生做派,有恃无恐般笑道:“一时醉酒,做了些须错事,何须挂怀?”
“不错,”刘存立在宇文清与沐倾之间,见李德入门,犹豫着应道,“贵使身负重任,不过小小风流罪过,实在不应小题大做,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因小失大?”
宇文清气得白了脸:“怠慢律条,玩忽人命,难道就是小事?”
“说得却也不错,”沐倾摇着扇子轻描淡写道,“客随主便,就请宇文大人发落罢了。”
“说得好!”宇文清不顾频使眼色的刘存,号令衙役逼到沐倾身前便要动手。
“且慢,”两条铜筋铁骨般的彪形大汉越众而出,“大人听错了,我主子虽然醉了,却不曾失态,失礼于青娥姑娘的人是我们两个。”
“岂有此理——”
“不错,”沐倾朗声道,“我可有让你们动手?”
大汉齐声道:“是小的们自做主张。”
“他二人不过是不知道齐朝官伎如此娇弱矜贵,几句闲话就寻死觅活,”沐倾似是觉得宇文清越来越白的脸色颇为有趣,故意凑近些笑道,“还望贵府轻些发落——醉酒逼死官妓,按齐律如何处置?”
刘存见宇文清还要争辩,连忙打断:“我大齐律法承自前朝,按律杖责三十。”
“正巧,陈律也是一样。”沐倾放声笑道,“如今既然衙役们也在,正好当众行刑,以儆效尤,免得这般小辈日后还给我惹麻烦。”
“正是,正是,”刘存一脸喜色应道,“贵使深明大义,处置甚公。”
李德俱都瞧在眼里,眉头皱成一团,才要开口,忽觉背后衣襟被人轻轻一扯,侧过脸扫了一眼,便悄悄退出院去。
众人各怀心思,望着衙役们清场,一时让出地方,两条大汉目光从衙役们身上一一扫过,对望一眼,冷笑一声,满不在乎的横卧在青石板上。
宇文清气得浑身颤抖,衙役们也满腹不平,为首的班头目光仔细的在自己人身上打量挑拣,突见几个陌生汉子立在队尾,亦是衙役服色,班头目光触在一人脸上,一惊之下几乎失声,那人却颇为镇定,微微点了点头,拱手躬身出列,也不做声。
沐倾见班头选中的两个衙役越众而出,官帽压得颇低,看不清眉目,粗手大脚,身材威武,也略吃了一惊,望了一眼刘存,见他神色软弱,不似有决断的模样,才放下心来,听着杖责之声,似是不甚要紧,不意才过十杖,两个人脸色就转成了蜡黄,才过二十杖,一个便一声不哼的毙于杖下,另一个竟也没熬过二十五杖。
眼见片刻之间竟有二人横死当场,众人无不惊骇,陈人们面面相觑,魏休脸色霍然一变,已知自己着了别人的道,正暗自揣度的时候,沐倾已然赫然震怒,沉下脸来。离得最近的伍德只觉这人眉梢唇角带出凶狠的煞气,仿佛一瞬间从安尊处优的菩萨变成了定人生死的阎王,气势夺人心魄,回望刘存也脸色惨白,不由得慌神,扑通一声跪在沐倾脚下,才要告饶,忽听门口似有乱声,却又猛地沉静下来。
众人俱是一怔,沐倾忽觉静寂中似有杀机袭来,见齐人个个肃然,收了收脸上怒意,向门口望去。
幽深的阴影中隐约传来冷笑,一个武官模样的爽朗男子提着马鞭率先闯入院中,与鱼贯而入的侍卫站在一起,目光懒洋洋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他虽似有些散漫,却比目不斜视的侍卫们更带杀气,众人默然无声,心头紧缩中只听脚步声从容逼近,沐倾不动声色的退到魏休身后,凝神望向廊外,突然间眼前蓦得一亮,幽暗中踱步而出的人气度清华不凡,竟似西方白帝恢然临世,沐倾大惊之下定下神来细看,却是个袍服冠带的少女。
这人素服犀带,点尘不染,月华如水,映着她衣上明珠,身上竟似有宝光流转,令人几不忍视,妩媚灵秀的脸上,墨黑的眉梢微微扬起,衬出几分凛然英武,与少女通身清贵洒脱的气派结合得天衣无缝,沐倾只觉此人与自己见过的万千娇媚迥然不同,禁不住暗自轻声感叹,连老成的魏休也不由得一怔。
少女微微含笑,对众人视若无睹,径自踱入院中,俯首看了一眼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首,淡淡道:“本王也不知道陈朝人原来如此娇弱,连三十板子也禁不起。”
她声音略显纤细,却说不出的清雅干净,隐然矜持尊贵,魏休稳定心神,轻咳一声拱手道:“原来是楚王千岁驾临,殿下万安。”
“贵使安好。”林纵点头道,“听说有人搅扰使节,本王特来探问。”
“此事已然审明。”宇文清排众而出,抢先昂然道,“此二人逼死官伎,按律应杖责三十,已然伏法;臣刑毙案犯,按律应罚俸一年,官降三级,也请殿下发落。”
他语声亢直,掷地有声,林纵不由得浅含笑意,望着魏休和颜悦色道:“若有不公之处,贵使可当面讲明,本王自当为你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