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都知道。她就说他今晚的反应特别奇怪。她低着声音冷静地道,“厉先生你神通广大,手段了得,我哪里敢轻信旁人的话,到时杀不了你反害自己。”在央心湖,她就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笔划算的买卖。“你不想杀我。”厉天阙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他就撑在她的上方,属于男人的气息强势地压迫下来。闻言,楚眠目光定了定。“厉擎苍为了杀我一定许给你天大的好处,让你可以没有后忧地放手一搏,以你的性子,真想杀我有的是出其不意的办法,但你没有。”黑暗中,厉天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是因为你不想杀我。”他的声音在深夜中格外清晰。被看穿了。“嗯,我没想过向你下手。”楚眠坦然地道,斜躺在台阶上实在不适,伸手推了推他,他的胸膛如石壁般坚硬,将她挡得死死的。“为什么?”厉天阙问她,眼中翻涌着什么情绪,“你可怜我,你可怜一个有精神病的男人。”“没有。”她否认。“那是为什么,你爱上我了,舍不得杀我?”厉天阙又问,长睫轻抬,眼皮上划着一道深痕直至眼尾上勾,极为性感。看来今晚是非要问出个究竟不可了。“也不是。”楚眠有些吃力地看着他,“能不能让我坐起来说话,这样我很累。”“……”厉天阙沉沉地看她好两眼,才松开她,重新坐到一旁。楚眠坐直了起来,双手抱着膝盖,语气淡淡地道,“人活在世上没有谁是完全健康的,发烧感冒是病,精神病也是病,没什么不同,更没什么值得可怜的。”“呵。”厉天阙自嘲地低笑一声,“发烧感冒?你拿疯子血和感冒当成一个性质?”“不是么?”“我从小在这蔷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那些佣人骂我是小疯子、小神经病,给我狗都不吃的食物,说疯子分不清好坏,吃什么都行;说我这双妖眼看得人害怕,于是逼我低头走路,不准看人。”厉天阙低沉地道,“连我姐都很恐惧这个病,她一直告诉我要做个善良的人,她以为这样发病后就不会嗜血杀人,可最后,那么善良的人还是杀人了。”病发的时候,再善良的人都控制不了自己沦为炼狱的恶魔。“……”“而你现在告诉我,这跟感冒一样?”厉天阙嘲弄地笑着。“都是病,我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楚眠不解地看向他,一双眼清澈分明。她是真这么想的。她真的不觉得这病和感冒发烧有什么不同。厉天阙坐在黑暗,呆呆地看着,眼中尽是震动。她是你在夸我厉害?他受过的没必要再让自己孩子受一遍。楚眠听着,不得不说,厉天阙这个决定做得还是很明智的,如果生下来孩子和他一样介意自己的基因,那就会被心魔困一世。而且,她是真没想过替他生孩子。所以吃避孕药最保险,对他们双方也最有利。“这个病没得治么?”楚眠跳过孩子的话题问道。“我厉天阙是没钱么,真能治我会不治?”厉天阙道。“那苏家那么多人,总有活一辈子都没发过病的吧?”楚眠又问。听到这话,厉天阙的眸光深了深,“有,有一辈子没发过病的,只要不发病,跟正常人没有差别。”“那不就是了?”楚眠看向他英俊的侧脸,“你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刺激都受过了,如今身处至高的位置,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能刺激你发病的?既然如此,你就不算个病人。”何必想那么多。厉天阙坐在黑暗中,听着她的话忽然笑了,转眸凝进她那双清澈的眼中,“你在安慰我?”小东西居然会安慰他。不容易。“……”楚眠抿了抿唇,的确,她怎么就安慰起他来了。她抬起脸望向黑沉沉的天空,“太晚了,回房睡觉。”她明天还要上学。楚眠站起来,刚转身,厉天阙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身后响起,“我会把蔷园和你身边的监视全部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