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隆冬。温和的日慢悠悠地爬上山头,散播着慵懒随意的光,然后这些光又被雪松的树梢剪碎,落成时光的碎片散在碧游宫上。虽已过了多日,钧鸿剑宗上下仍是忙个不停。一是年节将至,不少新收的弟子还保留着凡人时的习俗,或者说还有些许人气,忙着贴春联、粘窗花、挂灯笼。不少老弟子却是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看着。心中都想着,一入修真深似海,回头便是堕凡,辛苦修仙不就为了摆脱凡世束缚,逍遥自在吗?闭关到不知天地日月都是常事,哪有时间管这些东西。这也难说,不是走向极端误入歧途。二是六宗大比在即,只等着年节一过,宗主苏清婉便要带着挑选的真传弟子前往遗世宫试剑问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苏清婉的身子越来越弱,每夜咳个不停,恐怕不久于人世。“来,婉儿把药吃了。”叶尘渊端着一碗乌黑泛黄的汤药走进屋内,轻柔的哄道,眉宇间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焦虑的青紫色看得人揪心。“师尊,您别白费力气了!”苏清婉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缓缓举起枯瘦的右手一下一下地摇摆着。叶尘渊心中一疼,两步走近把药递到她的唇边:“乖,婉儿,把药喝了,师尊会想办法的。”“不”苏清婉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眼帘微微颤抖着,声音细若蚊蝇:“师尊,我,我想回金陵,下回当初咱们见面的地方再看一看。”“好!”金陵城中,弄巷深处,一座许久不见人的古旧院子,住进一对年轻夫妇。这宅院在金陵名声极差。明明是千年屹立不倒的古宅,却无人敢住,甚至四周住户都早早搬离。传闻每到年关。只要踏入这间宅子,就能看见两盏残破的青蓝烛火盘旋飞舞,七窍流血的白衣女鬼悬在空中,凄厉尖叫。甚至各种故事都变得有模有样。说那白衣女鬼长得极美,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裙,长发披肩,眉眼精致。却是活生生的被人剥皮抽筋,吊死在房檐之上,故而怨气不散,不肯离开人世。久而久之这房子也就成了鬼宅,无人敢进。但其实,只是苏清婉买下了当年那间黄狗看护的宅院。偶尔回忆当年时,忘了施展隐身遮蔽之法,不慎被凡人看见才引来一场误会。如今二人故地重游。有了这传闻倒也省了麻烦。每日苏清婉与叶尘渊如凡人夫妻般携手漫游金陵,青石长街之上,游人如织,热闹非凡,纵然过了千年,仍旧繁华不减。“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胡椒面,小茴香,十文钱,一大两!”“小哥吃了我的胡椒面,又会扎花,又会纺线,小秃儿吃了我的胡椒面,明天长短发,后天梳小辫。”“哎,夫人,你家郎君生的这般俊俏,买根簪子戴戴!”叶尘渊牵着苏清婉纤细的玉指,听着耳畔喧哗,看着熙攘人群,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这一刻,他多希望时光能再慢点,心里对婉儿的依恋更甚,蓦地又有些心伤,袖子里的右手紧握攥紧了江月寒的那颗通信玉石,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这样做,怎么能保住婉儿的命呢?可这样做之后,婉儿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不,那简直生不如死。“师尊,我们回去吧。”苏清婉看叶尘渊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以为他累了,便拉起他的胳膊,温柔的提醒道。“好。”叶尘渊回过神来,温润一笑,牵着苏清婉的手,穿过层层人流,走向弄巷深处。刚回到宅子。叶尘渊扶着苏清婉进房休息,而后独自来到院中练剑。他右手反背剑还未起式,一抬头墙边树梢上。一双灵动的眸子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透过枝叶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准确来说是盯着他手中的剑。那双眼仿佛是两汪被夏日阳光照耀得波光粼粼的小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光芒,既有孩童特有的纯真与好奇,又蕴含着一股超乎年龄的坚定与热情。“哈……”叶尘渊展颜一笑,心情也好了些许。有趣的小家伙。这小丫头每天都来,来了也不说话,也不进来就跟只小猫一样趴在树上看着他练剑。痴迷剑道的模样,像婉儿,像月寒,但更像他自己!“唰!”他剑锋一转,直奔那棵小树而去。剑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凌冽的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发出沙沙声。剑光一晃,便斩断了那棵树的树枝,断口平滑光洁,一截拇指粗细的小树枝就这么被削掉了。“哇!好厉害!”树梢上浑身乌黑,头发打绺,身穿破旧棉服的小女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小巧的舌头吐出一圈,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像是在思索什么。,!忽然,她身形一窜,跳下树梢,越过那高大的红墙,竟稳稳落在院中。进来后她也不说话,只是慢慢的走到叶尘渊身旁,小脚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歪着脑袋看着叶尘渊手里的剑似是在探究。“你是谁?干嘛跑我家里来了?”叶尘渊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可爱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将剑插回剑鞘,蹲下身与她相视。“大哥哥,你,你是剑客吗?”小女娃歪着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叶尘渊:“我听爹爹说厉害的剑客可以领悟剑气,能飞檐走壁,一个人打好几百个?!”“剑客?哥哥不是剑客,哥哥是鬼!”“刚才用的也不是剑气,是鬼术!”玩心大起的叶尘渊伸手戳了一下她粉嫩的鼻梁,宠溺道:“小丫头,你不怕鬼,怎么还跑来我家玩呢?”他心里不住的想着。‘我和婉儿的孩子会不会有这般可爱,这般古灵精怪呢?’“呃……”小女娃闻言不由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挺直腰杆道:“不怕,我娘说我爹当年就很:()红帽修仙传:人夫仙君的道心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