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信启竹的占卜,但也担心孤身一人的魏元景。
所有人都煎熬地等着。
两天两夜,魏元景最终带着匈奴大单于呼延灼的首级回来了,他把首级献祭在了许节坟前。
没人知道魏元景经历了什么,也没人敢问。
平时最爱说胡话、逗魏元景开心的林裘生也不敢多说一句。
之后,魏元景认许鸢当了义妹,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给她建书阁,搜集各种奇书遗迹,给她带糖吃,带她出去散步,拼命想要成为许节一样对她好的哥哥。
许鸢的性子逐渐开朗一些,但还是结巴。
魏元景只说慢慢来,不急。
自料理完许节的身后事后,魏元景便着手处理五千精兵的抚恤金,希望朝廷及时拨款,给那些死去将士们的家人一个安慰。
朝廷一同发放抚恤金、粮饷和军饷,由各地方兵转运送达,到北境手里,却发现对不上数。上报朝廷,事关重大,晋灵帝将事情交给了东厂和刑部一起调查。
这调查拖了半年,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正常损耗,并处理了几个毫不起眼的官员。
魏元景也早已派吴通启竹等人暗中调查,这才意识到,东厂和司礼监的势力已经太大了。他们贪墨军饷,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利用朝中势力,让这个案子不了了之,只推出几个替死鬼安抚人心。
林朔大怒。
“我们北境守军给大晋守了这么久的城池!从不逾矩贪多!生死间搏命,多少人命丧黄泉?!如今又给他们创下许多功绩!吓得北蛮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可他们居然还如此狼心狗肺?居然克扣军饷?阉党!”
林裘生也气急了。
“可如今案子已结!难道我们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吴通,给我牵马,我现在就去京都讨个说法!”
魏元景拦住他。
“外官未经传召不得私自入京,别胡闹。何况,我们在京都毫无势力,去了也是死路一条,这个哑巴亏我们不得不咽下。”
魏元景话说的平静,但林裘生的情绪还是平复不了。
“魏元景!我…我真是不甘心!我早就听说,现在阉党一手遮天,在大晋为非作歹,无人奈何得了他们!这样下去,岂不是日后也要任由他们宰割?!北境守军该怎么办?大晋又将变成什么样?!真是一群害群之马!陛下是瞎了眼吗?!”
魏元景静静看着林裘生没说话。
林朔倒是立即驳斥了一句:“住嘴!别胡说!”
魏元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回京都。”
林朔和林裘生皆是一愣,语塞不知从何问起。
魏元景却自己回答了:“不是现在,我在等一个时机。阉党猖獗,北境远离京都,朝中无人,再多功劳,也不敌阉党的一句话,我想回到京都,除掉阉党,肃清朝政,为北境,为大晋,也为了私仇。”
此话一出,林朔和林裘生都明了了。
林裘生犹豫着道:“我以为你忘了,你还记得……可魏元景,太难了,要是不成功怎么办?你会放弃吗?”
“不会,我会一直努力,直到死。”魏元景语气平和,却又仿佛带着尖锐的刀锋,剖开了自己的血肉,也刺伤了关心他的人。
林裘生心中酸涩,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久了还记得,付出生命也要去做,恐怕没人能阻止得了魏元景了。魏元景是个不要命的赌徒,他很早就知道了,这或许就是他堵上一切也要努力得到的东西吧。
林朔却忽然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元景,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的话吗?不是你的错,不要去认,迫不得已低头,也应等待时机反击。做人,要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去,不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死了也不得安生。
所以,元景,你尽管去做,记住,北境是你的家,你还有我们。”
魏元景没说话,看着林朔,眼睛却忽然有些发酸。
此后,魏元景和启竹开始了平反之路的谋划。
他们努力寻回琅琊王氏一族幸存族人的下落,并在京中安排人手,培植亲信,调查当年案子的真相。
事情艰难,但他们还是一步步坚持着。
而北境逐渐稳固,北蛮十二部只有几个部落还没有归顺,但他们退居胡罗山后,多年未侵扰北境,与此同时,北境百姓对魏元景称赞有加,声势浩大,多年不减,俨然超过了林朔,而北境守军也都绝对信服魏元景,人心所归,让晋灵帝起了疑。
晋灵帝担心魏元景还记得旧事恩怨,藏着私心,又担心魏元景拥兵自重,埋下祸端。因着北境无事,晋灵帝便召魏元景回京封赏,实际不过是要囚禁打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