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郅站那儿默默地把手背到了自己身后,程静驰没他那样成熟男人的定力,一把甩开严耀宗递过来东西的手:“拿走拿走谁要你的东西。”
严耀宗没拿稳,几个袋子都掉在了地上,他脸上的神色笑了僵,僵来再笑。
宋静姿一直在冷眼看着,她大概能知道严耀宗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轻笑一声道:“行了,请就不请你进去坐了,这戏你自己做着难受,我看着更难受,赶紧走大早上的别给人添堵,不管你今天出现的目的是什么,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件事,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可能如你的愿的,以后都别来我家了,互相当对方都不存在,拿着你的这些东西赶紧走,别妨碍我家人进出。”
说着就给程静驰使了个眼色,程静驰点头,听姐姐的话率先进去了,宋静姿跟在后面,陆郅走在最后。
严耀宗见这几人话没说几句就想撂脸子走人,顿时有些急了,他今天过来就是想先来探一探宋家人和这丫头的态度,可他们这幅态度他没法回去和妻子交差,于是赶紧跟着朝门口追过去,“唉……南南,你听爸爸说……”
正说着,一个人横在他跟前拦住了严耀宗进门的去路,陆郅伸手挡住他,态度客气且冷淡:“未经他人允许强闯民宅是犯法的,这位先生你明白吗?”
严耀宗气结,“我是她老子!亲爸!”
“那也是未经允许强闯,因为你不是屋主。”
严耀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进去,大门在他面前结结实实地关上,巷子里有人经过,朝他头来好奇地打量目光。
严耀宗咬紧了后槽牙脸色几经变换,最后眼药捡起地上的各礼品袋,转身出了小巷子。
他回去以后,被妻子追问起了今天去青鱼巷的事,因为毫无收获,看着安雅兰急切的脸便将在青鱼巷宋家大门口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什么这个女儿就是个不认生父的白眼狼,铁石心肠啊等等……还有他那糟糠前妻现在生的那个儿子也是个没教养的,嫌他带的礼物太轻,门都不让他警还差点和他动手等等……
安雅兰听着,只以为真如严耀宗所言,又气又急,倒也确实没再顾得上责问严耀宗没把事情办成。
今天这次失败的父女重逢令两人一时之间也没了招,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给顾砚廷去了电话,想着把今天和宋静姿见面的事告诉顾砚廷一声,看看还能不能再一起想想别的法子。
可当顾砚廷听到严耀宗居然瞒着他提前偷偷去见了宋静姿的面这件事后,他是真的连掐人的冲动都有了。
“严叔,你为什么要去找他!我不是说过么,这个女人警惕性很高,而且本来就对你的不好,我让你们暂时先不要去找她不要不找她,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
顾砚廷刚开完一个会,正在自己在燕桥分公司的办公室里,情绪激动地对着手机,烦躁地来回踱步。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
顾砚廷脸色铁青,努力忍耐着怒气对着手机道:“我昨天跟她接触的时候她好像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你们今天来这么一出,二十年没见面,忽然就跑了出来,说没什么事谁会信?我们之前不都说好了,按照我的计划来,不要擅自去找她,她很警觉,防备心很重,严叔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呢?现在她很可能已经知道些什么了,你们这样做只会让事情更难办!”
顾砚廷是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他在去接触宋静姿之前就仔细调查过她,也在暗中悄悄观察过她一段时间,知道这个女人防备心极强,警惕性非常高,想要接近她获得她的信任并从她身上获取价值非常不容易,所以才不让严耀宗和安雅兰贸然去见她,不然只能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
顾砚廷现在真的很累,既要顾着自己的工作,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还得操心医院里安馨宁,还要想方设法接近宋静姿。
可是严耀宗和安雅兰这对夫妻却还要给他惹出这样的麻烦,本来宋静姿这女人就已经很难接近了,现在严耀宗这么一搞,等于明晃晃地打草惊蛇告诉宋静姿,他们对她不怀好意有所图,这样一来他后面要想再有动作,只怕更难了。
顾砚廷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捏了捏自己酸痛的鼻梁,如果不是因为是馨宛的家人,他现在真的想对着手机一句蠢货骂过去了。
“严叔,安姨,我再问一句,你们没有在宋静姿面前提过捐肾的事吧?”顾砚廷强压下满腹的火气,尽量理清思路询问电话对面的夫妻俩。
“哦,这个没有。”严耀宗急忙回答,“那死丫头都不愿意听我说话,连门都不让我进,我说了没几句话就被她赶走了,所以并没有提过捐肾的事。”
顾砚廷听着这话头疼地他了一口气,虽然暂时没有暴露捐肾的事,但对方多多少少一定察觉到了一点他们这边别有用意,不然昨天晚上她也不会那样如临大敌的态度对他,而且从严耀宗的叙述中不难看出,宋静姿对严耀宗这个生父根本没有任何好感。
现在这个局面是他未预料的最糟糕的局面了。
电话那头的夫妻俩一时间感觉顾砚廷没了声音,心中越发忐忑难安,觉得私下提前去见宋静姿这个举动可能真的错了。
安雅兰着急上火,喏喏地对顾砚廷解释:“砚廷,应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耀宗什么都没说,那丫头不会察觉到什么的……就是我,都怪我实在是太着急了,主要是宁宁昨晚又发病了,痛得死去活来,我这个当母亲的实在是……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受那样的苦,想着若是能早点把这颗肾给换了,那宁宁也可以少受一点这样的苦……砚廷,应该没事吧?如果……砚廷我是说如果,如果她真的不愿意,那我们花钱强买她一颗肾,我觉得以我们安家和你们顾家的家世,再怎么样也比那丫头现在在的那家要强吧?”
安雅兰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顾砚廷听着,顿了顿,头痛地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安雅兰的打算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一贯是会冷静分析利弊的性子,目前来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撕破脸,对谁都好。
“安姨你先不要乱来,你说的那法子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现在在燕桥,这里这方面的医疗技术最好,宁宁已经过来了,再回去对她也是一种消耗,手术只能在燕桥做了,但我们两家在燕桥的根基都很浅,很多事情想要办的话有难度,可宋家虽然只是普通人家,但却是燕桥土著,他家人脉关系和各种姻亲关系在这里都扎根很深,宋和毅大小也算个领导,机关单位干了那么多年退下来肯定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顾砚廷和安雅兰夫妻分析他之前调查到的有关宋家的信息,只希望这夫妻俩别再给他随便添乱了,“宋家的亲戚朋友不少,还有宋和毅儿子的丈人家,不简单的大有人在,他家儿媳还是个很厉害的律师,宋静姿的男友是个刑警,都是难缠的人物,一旦对上结了仇那就是等于要和这家人不死不休了,安姨我们得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