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母女见殷玉瑶不吭声,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李翠茹犹豫了下,把另一个鸡腿给殷玉磊夹到碗里,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小磊最近瘦了,多吃点鸡肉补补。”
李翠茹知道殷玉瑶最疼殷玉磊这个弟弟,自己哄好了小的,大的那个肯定也会跟着回心转意。
想通了以后,李翠茹又给殷玉磊盛满了汤,语气愈发和善:“多喝点,你还长个呢。”
殷玉磊受宠若惊的抬头看了眼李翠茹,又转头看了眼姐姐,这大半年别说鸡腿了,连鸡屁股他们姐俩都没尝过,这太阳不会是打西边出来了吧?
殷玉瑶没有说话,自己去拿了个空碗把鸡腿夹出来,另一个碗里的鸡汤和鸡胸脯肉推到了小磊面前:“这些也给你。”
殷玉磊见状连忙把碗推了回去:“姐姐你吃吧,我这些足够了,你生病应该多吃一些的。”
“我现在肠胃弱,吃多了反而不舒服。”殷玉瑶把汤又放回殷玉磊面前,自己用筷子把鸡腿撕成一条条的慢条斯理地吃着。李翠茹见状心里忍不住暗骂她事多瞎讲究,恨不得明天就把她嫁出去,当真是越看她越不顺眼。
殷玉瑶只吃了鸡腿肉就撂下筷子回屋了,殷玉磊许久没见荤腥,这回足足喝了两碗鸡汤,吃了一个鸡腿和几块鸡胸脯肉,小肚子鼓鼓的十分满足。
吃饱喝足了,殷玉磊推门回了房间,见姐姐坐在窗前翻看着课本,连忙关上门凑过来小声问道:“姐姐,后娘真的又变好了?可不知道咋回事,我见她一笑心里就发毛。”
殷玉瑶轻声一笑:“不用管她,家里什么好吃就吃什么,给你吃你也别客气,平时该干嘛去干嘛去,一切有我呢。”
殷玉磊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太明白,但是知道听姐姐的话肯定没错。
翌日一早,殷玉瑶一出屋门就迎来李家母女笑盈盈的脸,嘘寒问暖的别提多热情了。和昨天还略显生硬的热情相比,今天明显看起来自然多了,估计昨晚这娘俩没少交流心得。
家里就这两间睡人的屋,好在现在是夏天天气热,殷大成卷了个席子在西屋旁边的杂物棚睡的,除了蚊虫多点,倒比屋里凉快。
殷大成光着膀子洗了脸和头正在院子里纳凉,见殷玉瑶下意思就想说她两句,可是殷玉瑶直接一个冷眼过去倒让他把话给憋回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女儿板着脸的样子倒有些像亡妻雷厉风行的模样,让他不由地有些心虚。
殷玉瑶直接无视他,去院子里舀水洗漱,堂屋里李母已经摆好了早饭,除了几个煮熟的鸡蛋以外,还有一盆粘稠的二米粥。以前殷玉瑶的亲娘还在时这样的早饭每个月都能吃几回,可自从李翠茹嫁进来以后这可是秋收农忙时才有的待遇。
李母见殷玉瑶进来,立马热情的招呼道:“玉瑶过来吃早饭,我煮了二米粥,黏黏糯糯的对肠胃好。”
心里早已有了主意的殷玉瑶这次没再板着脸,而是嘴角多了两分笑,语气也不像昨天那样硬邦邦的:“你们吃吧,我之前和同学约好了今天去县里有些事要办。”
李母连忙从桌上拿了个鸡蛋和杂粮馒头往她手里塞:“那赶紧去吧,得走三四个小时呢,拿着路上吃。”
殷玉瑶都接了过来,虽然她吃不下杂粮馒头,但在这个年代这种馒头已经是非常好的主食了,回头放博物馆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
回屋背上军绿色的挎包,殷玉瑶叮嘱了弟弟几句就出门了。现在这个年头,村里人没什么大事是不往镇里县里去的,路程远来回耽误时间影响挣工分不说,去镇里县里吃喝都得花钱花票实在是舍不得。殷玉瑶出了村没见一个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依然没敢这个时候进博物馆,毕竟离村子太近了。又多走了十来分钟见土路两边都是杂草丛生的野树林,是个前后都不见人影的地方,这才找个草多的地方钻进去一晃身进了博物馆。
早上没吃饭肚子发空,她直接去食堂吃了素包子鸡蛋又喝了碗豆腐脑,填饱肚子以后去“百货商店”选了个外观故意做旧的“二八大杠”,试了试车闸和链子没有问题,便连人带车出了博物馆。
以往原主从家里去县城上学都靠步行,但殷玉瑶完全没耐心走三四个小时,更别说现在自己身体也经不起长途跋涉,现在有了这自行车就方便多了。虽然“二八大杠”对于她来说有些过于高大了点,不过殷玉瑶在现代的时候是骑行爱好者,最爱的就是山野地形,每年都参加山地越野自行车比赛,因此对于自行车的掌控能力也是十分的强。她上车不过几分钟就适应了这传统的“二八大杠”,两腿轮的飞快,一路朝县城飞驰而去。
殷玉瑶出门的时候才六点多,到县城的时候也不过将将七点半而已。她骑到县城医院附近的一个没人的死胡同里,前后观察了一番连人带车一起进了博物馆。
她现在刚大病初愈,虽然这会儿脸颊因骑车的原因有些泛红,但稍微一休息又能看出脸上的病态。殷玉瑶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不够满意,她回自己办公桌将青色的眼影和阴影粉混在一起,在眼下涂了淡淡的一层,又往嘴唇上抹了薄薄的一层粉底液,这会儿再照镜子,就像痨病鬼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晕死过去一般。
殷玉瑶满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博物馆里出来,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进了县医院。这时候的人朴实又善良,还没等她问明白这个年代看病的流程,就被热心的过路人将她送进了诊室。
坐在诊室里的女大夫见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连忙起来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问她年龄、姓名、从哪儿来,要看什么病。
殷玉瑶靠在墙壁上喘了口气,看起来十分虚弱:“我叫殷玉瑶,十八岁,是长河镇土桥村的,前几天在地里干活晕倒了发烧了几天一直也不见好,想抽个血化验一下看看。”
“土桥村殷玉瑶。”女大夫愣了一下,连忙凑近看了看她的脸,顿时惊住了:“还真是玉瑶,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女大夫看起来十分心疼,伸手将殷玉瑶扶着坐在凳子上,又转身拿杯子给她冲了红糖水,才一会儿功夫眼泪就下来了:“这才两年多没见,你怎么就这个样子了,要是让你妈看到不知道得多心疼。”
殷玉瑶端着水杯有些不知所措,记忆里原主亲妈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外婆家也什么亲戚在城里,这女大夫怎么认识自己?
见殷玉瑶一脸茫然的样子,女大夫一脸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陈姨,陈淑华,你妈发丧的时候我还去过你家呢。”
殷玉瑶仔细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番,还是没想起这个人,不禁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陈淑华见状也不生气,只长长地叹了口气:“当时你哭的和泪人似的,没注意到我也正常。我和你妈都是前年县里的三八红旗手,我俩是在颁奖会议上认识的。你妈虽然只上过夜校,但却很有见识又有魄力,不但力排众议将你供上了高中,工作上也很有能力,我很敬佩她,和她一见如故,聊的十分投机。那之后我们其他会议上也见过几次,关系越来越好。我当时还想让你妈领你到家里吃饭,认认门,但你妈那个性子你知道,怕麻烦人,怎么说都不同意。”
“等之后再有你妈的消息就是村支书传来的噩耗了,我以前和你妈通过电话也写过信,你们村支书知道我和她关系好,特意打电话到医院告知了一声,知道你妈的消息后我都吓傻了,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走了。”陈淑华抹了眼泪声音有些沙哑:“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妈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村里都准备发丧了……”
殷玉瑶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心里也不禁沉甸甸的,整个人看着更没生气起来。
陈淑华见状不再提殷母的事,转而拉着殷玉瑶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当时看着你身子骨挺好的,怎么才两年的功夫就成这样了?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殷玉瑶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涩:“我爹娶了个后娘,前一阵刚生了一对龙凤胎……”
不过才说一句,陈淑华就明白了,登时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是不是你后娘欺负你?她怎么敢?你妈可是抗洪为了保障集体财产牺牲的,是县里表彰过的英雄,她怎么敢这么对你?我这就找她去。”
殷玉瑶见状连忙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道:“陈姨你别激动,这件事我已经有主意了,不过我还真需要您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