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长公主的姿态,回身离去。
跟在身侧的岑礼却瞥见,这位殿下眼眶红得厉害,仿佛下一瞬就要落下泪来。他等了很久,那泪始终含在她眼中。
肯定是有旁的办法的。她暗想。
殿内,阮玉仪在原处立了会儿,歪回椅子里。指尖触上茶盏,却发现早已凉了,“木香,倒了换一盏来罢。”
一盏冷热合宜的茶水重新被递至她的跟前,她垂着眸,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雪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送亲之期很快便至。
不见红绸,不见灯笼,亦没有彩灯花烛,仪仗虽盛,却愈发显得孤零零的,预备给长公主的轿辇停在皇城的西角门。
昭容着凤冠霞帔,面色平静得异样。
她在随行宫人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那大红的轿辇,许是见她安分,周遭宫人们大多放松了警惕。
她稍稍侧目,向白荷递去一眼,白荷微微颔首。
昭容忽地转身,趁着众人不及反应,往长安宫跑去,半路嫌裙衫碍事,尽数捞至双手中。
身后是宫人的惊呼,以及一阵杂乱的脚步。白荷死命替她拦下领头的宫人,却只能眼睁睁瞧着更多的人朝那抹红追去。
她呼喊着,要昭容快些走,如此高声喊着,不敢稍作停歇,像是这样她的殿下就可以不用被送去和亲一般,也不顾上她是否能听见了。
长安宫里,阮玉仪凭栏迎风,望着庭院里的景色出神。
身后有一具灼热的身子拥上来,勾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一点。
她的眼睫颤了两颤,轻声道,“陛下怎的也出来了?”她转回头,漫不经心地用手拢着栏上的积雪,那雪有些凉,冻得她手心绯红。
姜怀央不让她再弄雪,替她渥着冰凉的手,“今儿昭容要动身了,可要去看看?”他知晓她与昭容并不对付,只当如此会叫她心里快活些。
程家、昭容欺她,她没有足够的手段对付,那便让他来。
不过顺便牵连出了程行秋舞弊之事,查出此事时,他才恍然,难怪程行秋的水平不足以夺魁,最后的榜首却是他。
闻言,她摇了摇头,并不作声。
他松开了手,去弄她那尚未堆好的雪,不消多时,便是上下两个一小一大的雪球了,可惜少了眼睛。
阮玉仪没想到他会做这个来讨她的欢心,心中微有异样。她忽地想到什么,扔下他,提裙去小厨房寻了两粒豆子来。
她攥着豆子往回快步走去,转过拐角,终于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她将那两粒豆子摁进小的雪球里,充作这雪娃娃的眼睛。她端详了好一会儿,弯起眉眼,侧首对他道,“可惜陛下这雪人儿的脑袋做得不够圆。”
这会儿小娘子着素色裙衫,白玉头面,笑意盈盈的模样。她站在一片雪色前,像是要融进这雪里,成为一点新雪。
他心中微动,不看她手边小雪人,只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