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随口道,“也只有木灵那般小孩子气的,才会念叨着要耍雪了。”
可是今岁的冬,雪下得这般漂亮,木灵还不及去玩雪呢。
木香唇角弧度不变,侧过首去看窗外。小姐畏寒,窗子一向是关着的,只有在内室呆着时,才开了窗子透透风。
这会儿雪落在窗纸上,发出窸窣的细碎声响,像是虫儿在蚕食着这不知尽头的寒冬。
午后,大约小憩了大半个时辰,木香便进来唤人。却见阮玉仪侧卧在榻上,眉间蹙着,睡得不甚安稳的模样。
木香幽幽叹了口气。小姐面上虽不显,可她能感觉到,小姐还是舍不得木香出宫的。只是如今——
她轻轻去推阮玉仪的肩,“小姐,该醒来了。”早上起的就比寻常晚了,这会儿若再一直睡着,还不将人睡坏了。
她嘤咛了声,眼睫颤了两颤,才睁开来。睡梦中就含在眼中的泪,终于攒不住,滑了下来。
她随手拿抹去,支起身子。
见她坐了起来,木香一面替她重新散挽了发,一面道,“宫里新来了乐师,是个会琴的,娘娘可要见见?”
她抚着衣裙的褶子,“乐师?”
“听说是陛下新招的,专给娘娘解闷来的,”木香道,“现已候在外边了。”
“那便请罢。”她起身往偏殿中走去,木香为她打起软帘。
偏殿中,立着一身姿款段极佳的男子,着月白素面直缀,眉目如画,男生女相。听闻动静,他回身行礼,“见过娘娘。”
阮玉仪迟疑了一瞬,“宣娆?你为何会在此?”
宣娆垂眼一笑,回道,“小的还以为娘娘该是已知晓了,小的这是做乐师来的。幸而从前师父相逼,多学了一项琴技,今日这才能有这机会。”
有这机会入宫来见她。
“你的戏不唱了?”她着人给他赐了座。
他摇头,“不唱了。偶尔还是会回去看一眼。”因着此事,师父可气极了,动了从前练功时督促他们用的软鞭。
师父到底是心疼他,口中骂他自断前程,却没下狠手。这让他几日便将伤养得得差不多了,才入了宫来。
她心中不免暗叹,可惜了。她命人斟了茶去,忽忆起前日御膳房送来的果酒,便着人取了来。
“你是如何入宫来的?”陛下当真放心要他给自己解闷么。
宣娆面色不变,问了便答,“小的应了能叫陛下放心的条件。”
醉酒
果酿入玉杯,在杯壁上击打出清脆的动静。
阮玉仪呷了一口,耳边是悠然琴音,忽如珠落玉盘,忽如水流山间,一曲终了,尚还余音不绝于耳。
宣娆的十指纤长,是一双极适宜拨弄琴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