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公子素来疼爱其妹,知其爱花,就日日采了木槿着人送去。
但木槿暮时便凋,往往是晌午左右最为糜丽。他因着身边伴读趁着花开,给妹妹院儿里送去。
偏有一日,那伴读染了风寒,休养在家。原只一日送着没什么,但若日日都有,忽而有一日不送,难免使她担心。
于是他便打算亲自采了给她送去,不想恰巧被先生逮个正着。
说着,阮玉仪抿唇而笑,香腮微赤,眸中晶莹如含朝露,不知是怎般个香培玉琢的人儿。她虽笑得浅淡,却比寻常面对他时,多了几分真切。
姜怀央只觉心中似有什么牵了下,力道不轻不重,凝不成欲,也不会轻微到被忽略了去,却只一眼,就能叫人眼饧骨软的。
小娘子顿住了声,悄悄觑了他一眼。也不知她说了这许多,会不会招得他不耐。
他顺手替她扶了扶玉簪,“怎么不说了?”
她这才松快了些,温声继续道下去。
其实小娘子嗓音温软悦耳,如眼下这般娓娓道来,恍若莺雀啼鸣,便是她所言无物,也是轻易听不够的。
“先生本就爱护这花儿,近来发现树上的花儿数量不对,早早就盯了一只眼睛在此了。大约——”
大约是因着阮家二房的一位堂哥的前车之鉴,先生竟将兄长此举,也误以为是与什么莺儿燕儿有关。
那先生一面气他折花,一面气自己素来聪颖乖顺的学生竟也学那怠惰人物,可没少给他手板。
后来解释灵清了,先生知晓是自己误会,却拉不下面子,立眉涨红着脸,兄长好一通赔罪才将人的气給消了。
姜怀央听罢,忽觉小娘子幼时定然也是玉雪可爱,一众姊妹中最讨人欢喜的那个。她又是个爱脸红的,少不得家中长辈总来逗她。
他甚至都能想像到,方及长辈腰间的小娘子的模样。
她腕上要戴一对银镯,颈上是彩绦璎珞,双腮上许是会有些软乎的肉。被逗得羞了,就捉着阿娘的衣裳,往人身后躲,只探出一双点漆眸。
“泠泠倒是好哄,几枝木槿,能记到如今。”他道。
阮玉仪神色微暗。只是后来,家塾的先生点了头,那木槿被移至她的院儿里。一岁后,那木槿枯死,阿爹也出了事。
这些,她都是不会说与他的。
她脑中有些昏涨,依着身侧几案。她眨了两眨眼,眼前的景象晃了下。
她望见他眸中幽暗,身子一僵,清明了几分,软声道,“臣妾好不好哄,陛下最是清楚的。”
他的手向她伸来,她不由往后仰了些,对眼前人的认识,却使她不敢完全躲开。那只手显然顿了下,却只是探上她额间。
不热。
姜怀央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