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见她笑得真切,却是一怔。似是被感染了,随即也笑道,“是,奴婢这就去。”
见木香离去,她拢了拢斗篷,托起一片叶子,以指腹在薄雪上摁了个印儿。
这是她在京城见到的第三场雪。
木香很快便回来了,对她摇了摇头,“那丫头还在被衾里窝着着,恹恹的,看起来像是身子不妥当的模样。”
“可是病了?”她温声问,“去请个太医来给看看罢。”
木香抿了抿唇,“奴婢也是这般问的,她背对着奴婢,倒是歇息一下便起来侍候,不碍事。”
白日里下房是不点烛火的,略有些昏暗,木灵一个人缩在通铺上,一床被衾几乎是盖过头顶,说话声音闷闷的,且是轻细的。
阮玉仪蹙眉,眸中染着担忧,“她何时习了医术,我竟不知。别理会她说的,着人去请了来看诊就是。”
木香应下,料理去了。
外头站久了,她方觉有些冷,便回了屋中。木香安排好后,侍候她梳洗完毕,又往袖炉中放了烧热的炭火,两人这才往重华宫去。
一早淑妃便遣人来知会,道是得了两瓶上好的冬茶,邀宫中众姊妹去赏雪吃茶。其实也是将众人聚了,以便了解各宫近况的托词。
重华宫那位一开口,哪有敢怠慢的。
阮玉仪行在路上,适逢碰见了玉芙宫的徐嫔。这徐嫔是个再清冷不过的性子,见了她,也是淡淡一点头,相对无话。
只是自然而然,两人便一道去了。
上了台矶,大殿中却不见人影。早侍立着的宫婢迎上来,引她们去了后院。淑妃已与另一嫔妃坐于亭中的石桌边了。
远远地便听有一尖利的女声传来,“今儿阮婕妤倒是准时了,看来上回确实长足了记性。”
李美人一身盘金绣彩宫装,斜了门口一眼,“徐姐姐怎的跟她一道来了?阮婕妤可是咱宫中唯一承宠的主子,金贵着呢,别给人磕了碰了,届时吃苦果子的可是我们这些可怜人。”
一番话叫她说得抑扬顿挫的,末了,还瞥了眼淑妃,看是否讨着了她的好。
徐嫔知她是个嘴碎的,甚至怠于分她一眼,寻了平常的位置坐了。
阮玉仪微微攥紧衣袖下的手,上前给淑妃见了礼。
“瞧瞧,这不是规矩不少。”李美人掩嘴嗤笑道。
淑妃从容放下手中杯盏,先是给她赐了座,才是向李美人睨去,“本宫看李美人这嘴愈发厉害了,若往后再管不住,本宫便替你管管。况阮婕妤位份比你高,哪里轮得着你来置喙。”
宫中素来等级森严,虽只差了一品,也可成为爬到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资本。
李美人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回视淑妃。她不知为何之前还找阮玉仪岔的淑妃,为何如今又回护上了。
她咬牙道,“娘娘不喜,臣妾不说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