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哪里听不出她言语中的讥讽,却碍着她如今身份,也不敢对她甩脸子。因缓了口气道,“既然淑妃来了,这不知礼的小嫔妃便交给你料理罢。”
言罢,她吩咐起轿走了。
淑妃望着长公主的那顶软轿离去,眸中平静。她转头对阮玉仪道,“妹妹可还安好?”她远远地就见了这边情状,是知晓经过的。
小娘子方才逼出的泪还尚未拭去,欲欠身一礼,也因着膝上淤伤,踉跄了下,引得发上珠钗乱晃,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风之姿。
她敛眸,轻轻回以一笑,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多谢姐姐挂念,无妨的。”
淑妃嗯了声,注视她良久,提点道,“其实你无需惧她的,她不过端了个旧日的空架子,在陛下面前,几十句话抵不上你半句有用。”
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淑妃暗自哂笑。
阮玉仪垂着首,鬓发掩住她小半张玉容,辨不清神情,“臣妾明白。”
其实,就算淑妃不说,这枕边风,她也是打算吹上一吹的。
送了淑妃离去,温雉方回身拱手,道,“衣裳钗环之类俱已送至边上空置的宫内了,还请小主移步更衣。”
她微微颔首,“劳烦公公带路。”
虽说是空置的宫殿,其中也是窗几明净,镜台梳篦皆是全备的。
一列宫婢捧着承盘,已是侯在宫内了。放眼望去,承盘上翠簪丽服,在烛火下流光灿烂,竟有些晃眼。
她由人侍候着梳洗更衣时,温雉自是在外边避着去了。候了一会儿,见似是没自己的事了,方去新帝身边回话。
约莫小半个时辰,阮玉仪妆饰才毕。
镜中人着一月牙凤尾罗裙,披一织金羽锻斗篷,发上则妆点翠头面。身形修短合度,细葱指,芙蓉面,落入旁人眼中,又不知是怎般的娇花软玉,神仙人物。
宫婢肚里撰好的奉承话也忘了个干净,直恍了神去。
良久才怔怔道,“这身心头当真是要阮婕妤来衬,才是最好的。奴婢只在红颜祸水的戏本子里,听过这般容色。”
木香上前替她扶了扶簪子。她笑了笑,似是与有荣焉。
阮玉仪望着镜中,只觉里边粉光脂艳的人儿有些眼生。这身服制虽有违宫规,可受不受得,还不是新帝说了才算数。
“走罢,别迟到了。”她收回目光,轻声道。
同坐
方转出拐角,却被一意料之外的人拦了下来。
她抬眸对上对方的目光,心道,这次宫宴确实盛大,连前朝的官员也被允许一并参了宴,难怪要放在大明宫中了。
程行秋唇嗫嚅着,几度张口,却不知说什么话为好。不知怎的,他形容清癯不少。
阮玉仪敛了眸,打算从旁绕过。且不说宫中本不许私会外男,她不觉得她与他还有什么情谊在,也不想招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