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怀央还是注意到了外边的动静,命温雉去宫外瞧一眼。
门在阮玉仪身后掩上,她先是对上首两人盈盈一礼,分别道了安,才抬眸。
太后一袭暗色宫裙,赤金头面,青玉手镯,满身雍容气韵。较之同龄人,她是属于保养得当的,加之久居宫内,也鲜少操劳,犹存年轻时的风韵。
只是她不若太妃那般爱笑,叫人觉得严厉不可亲近。
太后的眸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开口声调懒散,却不是对着她说,“难怪陛下要派人出去瞧了,原是早知阮才人会来。”
姜怀央分了她一眼,面色疏淡,“太后召了人过来,怎么又叫人等在外边。”
他不由得想,小娘子本就还带着病,要是这么一趟,加重了头疼脑热的,还不是暗里将此事怨他头上。
他注意到他拢着手,忽地想到,今年凉得早,宫中该是可以及早着手制冬装了。
他随口一提,太后只认为他是袒护着这位阮才人,面色不虞,但她是亲眼见过新帝手段的狠戾的,心下有些惧他,也不敢逆着新帝的心思来,于是吩咐宫婢给她布了坐。
她接过宫婢呈上来的茶水,垂眸吹开上边浮叶,安然嘬饮,听着他们谈话,并无焦躁之色。
他们似是在谈论秋猎之事。
太后一心想将自己的侄女也塞到新帝身边,手上不自觉转着镯子,斟酌着开口,“陛下今年秋猎可要带家眷去?”她小心地将话题往自己所想处引。
此次是新帝初次亲自操持围猎之事,难免声势要大些。新帝做皇子时,身边无人,因此这次随在他身边的女子,自也是受着各方的瞩目。
虽历朝都有明文规定,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前朝不过一墙之隔,稍有动静,还是会在前朝掀起波澜。
从容府有心往新帝身边放人便足以见得了。
“琦儿便擅骑射,”太后见他不答话,又道,“早嚷嚷着想跟去了,无奈家中恐她有个什么好歹,向来是命她留在府里的。陛下不若带着她去,只当全了她的心愿。”
也不知他听着了没,太后注意着他的神色。
闻言,姜怀央瞥了不远处的阮玉仪一眼。小娘子端坐在椅子上,微亮的光线拢在她的乌发上,她不喜抹发油,因此发顶看上去分外柔软。
她双手捧着茶盏,似是只注意着眼前的杯中冒出的热气。
提及身边带何家眷,他脑中下意识浮现的就是她的身影。他盯了会儿,转口道,“两人足矣,再携个容氏去。”
太后知道他这是应下了,松了口气。往边上递去一眼,宫婢会意,上来为他添了些茶。
她得了话,无意再留人,随意关切了几句,连姜怀央将阮玉仪带走了,也没拦着。
侍立的嬷嬷见太后面带喜色,因笑道,“陛下明理,还是顾着大局的,想来对着位阮才人也不过是一时恩宠,长久不了。娘娘还是不要太忧心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