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渔歌回头看了眼。
正好见到与许乐遥一起前来的那道身影停在叶浮光的面前,正好替她挡住风吹来的方向,却不舍得令一点自己的阴影遮挡该落在对方身上的日光,面上绯色更盛,不知是否因为肋骨的疼痛冒出咳嗽冲动,又硬生生压下去所致。
她正过身,跟上了许乐遥的脚步。
……
叶浮光都不知道自己心大到这般地步,竟真在外头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浑身抽了下,猛然睁开眼睛——
却不记得被什么魇住。
眼帘上方骤然被什么挡了挡,等瞳孔聚焦,她才看清面前那只掌心的纹路,中间还被什么利器割过,堪堪愈合,新生的那一道肉还是粉白色。
令人心脏一紧。
她本能地抬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倒是怕她突然睁眼被日光伤到的人略微俯身,束起的墨色长发从肩头滑落稍许,“被冻着了?”
熟悉的,这几日在叶浮光的梦境里反复出现的温柔沙哑声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又闯入她的世界里。
躺着的那只冬眠小狗抿了抿唇,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刚能下地、就出来吹风找自己的人,使劲把那些眼底的情绪都压下去。
她没说话。
沈惊澜本来想要解开身上这件大氅给她,却又被小狗变得凶狠的目光制住。
她只好将手里的那个汤婆子放到叶浮光的衣袖里,弯腰的时候看到了她旁边空空如也的桶,还有那根摆烂放在地上的竿子。
“没有猎物上钩吗?”
沈惊澜这样问着。
若是叫她手底下的人凑近看,就会发现此刻自家的将军难得没有在议定战事时的冷酷,反而有种难得的小心和不知所措,像想哄人、却无处下手。
叶浮光睡得有些昏头,满脑子都是她刚才伸手时被自己看到的愈合伤,本来打定主意不理她,这会儿又莫名低声“嗯”了下。
想知道沈惊澜要如何。
她若是敢做出那种不顾安危、为自己冷风垂钓的事情——
她就死定了!
……
就在小狗借着睡醒的懵懂劲儿,手指紧握、暗中观察的时候。
站在她跟前的女人浓郁的睫毛扫过那空桶,还有距离这里很远的冰面窟窿,不知小王妃究竟是要多不走心,才能将冰钓玩成这般。
她将戴着的鹿皮手套摘了下来,将衣袖里藏着的那条茶花手链往前推了推,而后从花蕊中取下那一根类似鱼线的天蚕丝,往叶浮光身边的鱼竿上系了下。
暗红色的大氅散落在地面上,因为这些动作,她半跪下来,成了自下而上看着叶浮光的姿态,眼睫在金灿灿的日光里,在这片冰天雪地的耀眼中,遮住那凤眼半数的景。
让她眼神晦暗不明,却更显深情。
尤其是左边眼尾的一点红,现在愈发潋滟。
按说她如今的、以后的地位,已经没有人配让她如此仰视,胆敢这样触犯天颜的,都会付出代价。
可是沈惊澜好像不记得她即将成为怎么样的九五至尊,旁人不敢直视的凌厉凤眸,里面都晕着温柔的光,就只看向她珍视的宝贝,很轻地说:
“那你现在有了。”
愿者上钩。
她就是叶浮光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