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酒直喝到寅时才宣告结束。
边关军生性豪爽,喝酒更是不拘小节,用的不是杯,而是碗。
且期间凡是军中稍有品阶的将领人人都要来向薛念敬酒,薛念亦是十分豪爽来者不拒。如此五六轮敬酒下来,饶是他酒量向来无人能及,走路的时候也禁不住头重脚轻,微微有些打晃了。
李铁塔醉的比薛念还厉害,最后趴在桌上鼾声如雷,任谁也叫不醒,是被四个士兵合力抬回到房间里去的。
薛念则拒绝了士兵的搀扶,自行回房休息。因为喝得实在太多,他回房之后也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而后熄掉烛火,倒头就睡。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薛念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然——
窗纸上出现一个小洞,丝丝缕缕的烟雾顺着小洞涌入,在房间之中四散开来。
待烟雾散尽,一柄剔骨尖刀自门缝处伸进来,悄无声息的挑开了门栓。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浑身罩在夜行衣里的高大男人闪身而入,一双眼睛在昏黄夜色下闪着阴鸷的光,像是即将扑食前的秃鹫。
他反手将门插死,提着刀来到薛念床前。
薛念毫无所觉。
许是醉的实在太厉害,他连外衣也没有脱。
薛念的眉眼其实很凌厉,即使睡着了,也凝着股肃杀的霜雪气。
但这样如刀锋般的凌厉也遮不住俊逸潇洒。红衣在夜色里像是一团灼人眼睛的火。
他俊美的过分。
也年轻的过分。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杀人,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在富贵锦绣丛里养出来的年轻公子,竟然拥有万马军中取敌将首级的力量。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大周的希望。
可在此时此刻,他一定是边关百姓的希望。
多年以来,边关军与戎狄蛮子冲突不断,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唯有薛念执掌陵豫关这几个月,那些戎狄蛮子们是真的“秋毫不敢犯”。
犯者必死。